仲傲霜一脚飞起,犬戎侍卫倒在地上,大瞪的眼睛中瞳孔扩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低下头,殷红的血,泉涌般从胸前涌出,仲傲霜一剑穿心,侍卫的眼神茫然无措失去了光彩。
刚才,仲傲霜故作不支退到墙壁上,让侍卫的剑刺入肩头,借机甩掉了已经破烂不堪的皮衣,向侍卫的头上扔去。
皮衣下,右手的剑交于左手,挑着皮衣从皮衣之下刺入侍卫胸部下方,从下向上,一剑穿心,端是快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了侍卫。
而此时,侍卫的刀,穿过他的肩头,刺入墙壁之中,借此机会仲傲霜一击必中,一脚把侍卫踢倒在地。
左手持剑,右侧肩头鲜血泉涌而出,他连看也不看一眼,低头见侍卫已经死透,冷冷地向犬戎王看了过去:“请王爷勿要忘记刚才的承诺,以犬戎王之尊,想必不会失言。”
铁弗冒顿霍然起身,一双鬼眼中鬼火闪烁,浑身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他眯起眼,手放在肋下,他的肋下,同样佩戴弯刀。
月婵娟退后几步,冷冽揶揄的笑意在唇边展现,勾勒出略带讥诮的弧度:“王爷不是想亲自出手吧?仲先生已经受伤,王爷莫非是想乘人之危,我久闻犬戎族勇士不屑以多欺少,想必王爷也不会如此吧?”
冒顿眸子中蓝绿目光交错闪烁,浓重的杀气,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一只饿狼,幽幽的目光让人心悸。
仲傲霜挺直身躯,毫不畏惧地迎视冒顿的目光,唇边带着一抹优雅淡然的笑意。
“嘀嗒……”
血从他手中的剑尖滴落,落在地上,他虽然在笑,眼睛中却是略带讥诮和无畏,有了赴死的决心,犬戎王的目光,在他的心目中也没有多么可怕。
有了死的决心,他已经无所畏惧,任凭血从肩头涌出,不改脸上令少女心动神迷的笑意。
犬戎王迈步走向仲傲霜,每一步都如踏在月婵娟的心上,他走得很慢,无形的压力随着他迈出的每一步,逐渐沉重起来。
血,染红了半边衣襟,仲傲霜身躯挺拔地矗立丝毫不动,看着犬戎王逼近,不是没有感觉到压力,却是不肯退出半步。
蓦然,他向前迈出一步,冷汗浸透了后背,犬戎王身上散发出的幽寒肃杀之气,过于沉重,一步迈出,沉重无比。然而就是这一步迈出,打破了弱势,犬戎王的气势因仲傲霜的无畏激荡起来。
“呵呵……”
清脆动人的笑声,从月婵娟的口中发出,如琵琶发出的轻灵音韵。
“仲先生,你受伤了,让我为先生包扎伤口吧。王爷好走,恕不远送,我恭候王爷的佳音。”
一双纤纤玉手伸出,手中的剪子剪开了仲傲霜肩头的衣服,雪白的玉手中夹着几根银针,月婵娟不慌不忙地把银针插入仲傲霜的穴位。
血涌出的渐渐缓慢起来,仲傲霜低头轻声道:“臣多谢公主,有劳公主凤架,臣实不敢当。”
“仲先生乃是我的老师,何必如此客套,请先生入内,我为先生上药包扎。”
犬戎王铁弗冒顿在仲傲霜和月婵娟的面前有片刻的停顿,眼中的鬼火更盛:“公主好手段,仲先生好身手,本王领教了。公主不会等太久的,本王会给公主一个婚礼,让你成为本王名正言顺的王妃。”
脚步不再停留,一脚飞起,地上死掉的侍卫身体,从房间中被踢了出去。
冒顿走出房门,仲傲霜随月婵娟进入内室,月婵娟回手关闭房门。
“蠢材,都是蠢材,拖下去喂狗!”
“是!”
月婵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犬戎王果然暴虐冷酷,他贴身的侍卫纵然有过错,也算是为了他而死,尸体却被拖下去喂狗。
仲傲霜脸色也是微变,紧紧握住了拳头,不知道是在忍受疼痛,还是因为冒顿的冷酷无情而忍耐。
“多谢仲先生,让先生为我受苦受伤,先生忠义维护之情,我当铭刻心中。”
低头看着仲傲霜肩头的伤口,月婵娟心中感动,为仲傲霜上药包扎伤口。
仲傲霜低头道:“公主言重,臣本当以死维护公主尊严,请公主不必放在心中,此乃臣之本分。”
月婵娟细心地为仲傲霜包扎好伤口,手指不经意间碰触到仲傲霜的肌肤,手指尖不由得微微一颤。仲傲霜此刻右边肩头和肌肤袒露半边,白皙细腻的肌肤温润如玉,若不是肩头那道恐怖的伤口破坏了肌肤美丽完整的纹理,本是很诱人的。
歉意深深地从月婵娟的心中升起,若不是为了维护她的清白和尊严,仲傲霜本不必如此。他甚至不必随她一路从大宛到酒泉,再数次奔波受苦,跟随在她的身边。
作为大康的汉使,大月支的贤博候,大康翰林院的大学士,他本该留在大宛城中,受到单于贵客般的款待,安然无恙。
但是如今,尤其是今日,是她把他推到了生死边缘,用一场生死决胜负,来赢得这个赌约,保住自己的清白。
“仲先生,若不是我和犬戎王的赌约,先生本不必受如此重的伤,险些被杀死。”
“被杀死也是臣无能,与公主殿下无干,即便是死,臣也会保全公主殿下的尊严和清白。此乃是臣应尽之职责,一点皮肉之伤,公主不必放在心中。”
仲傲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剧痛从肩头传出,冷汗不停地流出。银针拔下去后,疼痛更是剧烈,月婵娟见仲傲霜疼的厉害,本想用些令身体麻痹的药物。
“公主无妨的,臣能忍受,不要用那种药。”
月婵娟也知道令身体麻痹的药物对身体没有好处,最好是不用。
“先生忍着些,已经包扎好,只是今夜恐怕先生休息不好,要过些时日才能痊愈。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只是刺伤了肩头的肌肉,愈合后不会影响先生以后用剑。”
“嗥……”
悠长凄厉的狼嚎声,从外面传了进去,隐隐有人马嘈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