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前沙似雪,犬戎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铁马新跨黄金鞍,战罢沙场月色寒。风中哀呼声犹在,匣里金刀血未干。
“公主殿下,阿史那猎骄参见公主殿下,不想在此又得见公主。”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月婵娟回眸望去,一人拜倒在地,深深地拜了下去。
“阿史那猎骄,是你?”
阿史那猎骄抬起头来,满脸风霜之色,带着浓浓的倦意和疲惫,一双褐色的眸子,尽被血丝覆盖,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略带恭谨地跪在地上。
“是,正是奴仆,猎骄奉王爷之命,一路奔袭到此攻击犬戎。”
“你们是从昆弥到此地来的吗?”
“是,王爷听闻公主在须弥险些遇难,便立即派人从昆弥一路寻找公主的踪迹,其后安排了昆弥的事物,亲自带人一路日夜兼程到了此地。”
“日夜兼程……”
月婵娟讶异地瞪大眼睛,他得知她几乎遇难的消息,甚至来不及处理完昆弥的事务,便亲自领兵从昆弥出发了吗?他可是要来解救她,不惜日夜疾驰吗?
“你们是何时到此地的?”
“王爷接到公主的消息后,便立即派人从昆弥出发,只是道路遥远,因此到的晚了。其后王爷匆匆安排了昆弥的事情,带着几千人从昆弥一路日夜兼程,前来营救围攻犬戎。数日数夜,王爷和我们都不曾合眼,一路没有停顿,总算是在公主到达犬戎的那夜,赶到此地。”
“只有几千人,左贤王就敢发动攻击?”
“是,王爷派人和大康沟通后,到达的当夜,便对犬戎发起了攻击,对外说是几万人,其实只有三千人。大队人马随后,次夜才陆续赶到。”
月婵娟心中一动,他是为了她,才如此不眠不休,一路急行军,带了三千人,就敢趁夜攻击犬戎吗?他是为了,让她免遭犬戎王铁弗冒顿的羞辱,才那般疲倦不堪,满眼血丝吗?
“阿史那猎骄,不必多礼,起来吧。”
阿史那猎骄道谢站起,凝望眼前的玉人,心中感慨万千。曾经,她就在他的怀中,娇躯玲珑温香软玉满怀,如今,她却是如此的遥远。
虽然就在眼前,但是彼此间已经是咫尺天涯。
她是大月支未来的大阏氏,天单于的妻子,他是昆弥族的首领,大月支的奴仆。地位和身份,天地悬殊,如今能在这个距离静静看她片刻,已经是奢侈。
娇美无伦的玉颜,如今也有了丝丝的疲惫和倦怠之意,隐隐有抹不去的淡淡忧郁。她可是在为回不去大康伤心,可是遥望大康的山水有了思乡之情吗?
心中升起无尽的疼惜之情,只是彼此间已经是再不可能有那日的亲密,天单于的妻子,是他的主人,女主人,而当初他是被她所俘获。
他心中还有隐隐的猜测,左贤王为何听到她的消息后,便匆匆安排了昆弥的事物,不惜带着他和昆弥的所有重要的人物,一路奔行到犬戎?
阿史那猎骄心中有太多的疑虑,拓跋飞本应该留在昆弥,把昆弥的所有事务都处理妥当后,监督昆弥大部迁徙到指定的地点,才会离开。但是,无忧公主在须弥险些遇难而死的消息传出,拓跋飞便立即派人去寻找月婵娟的踪迹。
其后,便匆匆安排了昆弥的事务,留下人监督昆弥迁徙等事项,不惜强行带走了昆弥所有重要的人,一路奔袭犬戎。
三千人随拓跋飞为先行部队,奔波数日,才到达犬戎,连夜不曾休息,便对犬戎大举攻击。
阿史那猎骄心中疑惑,拓跋飞本不该如此做,他想收拢昆弥的人心,本该采取怀柔的手段,如此强硬的手段和匆忙,令所有人都不解,都心生疑惑。
只是在拓跋飞的高压手段下,没有人敢反抗,阿史那猎骄总想着月婵娟临走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加之已经立誓效忠拓跋飞,因此唯命是从。
他的心中,也是焦虑万分,恨不得肋生双翅,可以立即飞到犬戎解救月婵娟,因此和拓跋飞不谋而合。在拓跋飞和他的铁腕手段下,昆弥的精兵和重要人等,都随他们一路同行,有先有后赶赴犬戎。
“莫非,在王爷的心中,公主也是极为重要的吗?难道王爷对她……”
阿史那猎骄不敢再想下去了,无论是谁对月婵娟有意,总之佳人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他只能遥遥凝望她的娇颜,略慰自心。
“昆弥可完成迁徙了吗?”
“未曾,尚未安排好,因公主的事情,便暂时放下赶到此地。王爷派了人协助昆弥迁徙,此间事了仍然要回去安排昆弥的事宜。”
月婵娟凝望远处,心中波澜翻涌,他是为了她,只是为了她才如此吗?收服昆弥,让昆弥迁徙到大月支管辖的地方,是何等大事,他如此做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收服消灭犬戎,为了大月支?
眼睛微微闭上,眼前又出现了到酒泉后一幕幕,被阿史那猎骄掳走,险些一去不复返。那时尚没有太大的危险,阿史那猎骄对她的钟情和爱慕,注定让他不会伤她性命。
但是,须弥的那一次,才是真正的噩梦,骏马的铁蹄下,不会对拥有倾国倾城美貌的她,有丝毫的怜惜。当铁蹄踏下时,她同样会和其他人一般,化为铁蹄下的肉糜。
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满身的冷汗,那时的惶恐无助,他可知道?
犬戎的日日夜夜,那一夜不是难以入眠,冒顿的鬼眼就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烁,从不曾离去。
昨夜,她以为会受到羞辱,不能逃脱,那时她惊慌失措,无助绝望,他可知道吗?
“公主的伤如何?听闻公主受了伤,不知可好些了吗?这是一些治疗外伤的特效药,请公主笑纳。”
阿史那猎骄脸微微地红了,有左贤王找来了医师,更用了最好的药物,他的这些药,送的是否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