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飞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子上俯视跪伏在脚下的仲傲霜,此人是个人才,只是他一直不能当做心腹重用,只能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仲傲霜和大康暗通消息,做的并不如何隐秘,即便是再隐秘,左贤王如何会不知道。而那些消息中,的确没有关系太大的东西传达到大康。
此事,仲傲霜对他并未隐瞒,每一次传达消息,也有意让他得知,都传达了什么消息。
“你忘记了你的身份和应该效忠的主子。”
拓跋飞语气淡漠,仲傲霜忽然表示要效忠他,这太令他意外。表面仍然毫无波动,但是他心中却有很多想法。
仲傲霜若是一个忠臣,就不该背叛大康向他效忠,若是不忠不义之人,他要来何用?
“臣不敢忘记,皇上吩咐的事情,臣也都尽力在做。”
仲傲霜长叹,轻轻地抚摸胸口,那里留下的伤口,在阴雨天仍然会隐隐做疼。
“王爷明鉴,臣身为大康臣子,受皇上圣恩,本不该如此不忠不义……”
仲傲霜俊秀的脸庞微微扭曲,痛苦地紧握双手,他不愿意背叛大康,但是如今,他知道的已经太多,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明白,在大月支的任何事,都休想逃过拓跋飞的眼线,而他知道的那些事情,已经触及拓跋飞的底线。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了月婵娟和拓跋飞之间的私情,虽然拓跋飞并未警告他什么,也不曾软禁他,但是知道了此事,这些时日来,他如何还看不明白,月婵娟想做什么。
何况,何巨辉他们做的事情,月婵娟做的某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把这些消息和猜测,送回大康而已。
是效忠皇上出卖月婵娟,还是为了月婵娟背叛大康皇上,他矛盾了很久太久,直到有一个夜晚,他在红妆军的军营中,无意偷窥偷听到月婵娟和拓跋飞的私情,被拓跋飞手下的人发现逃离。
他早已经发现拓跋飞和月婵娟之间有暧昧,只是没有想到,无忧公主真的已经和拓跋飞私通,关系如此亲密,是左贤王的禁脔。
左肩隐隐做疼,那是昨夜他偶然偷窥的结果,他不相信拓跋飞会不知道,是谁偷窥偷听到。虽然他逃走了,但是这些事情,如何可以隐瞒过慧眼如炬的左贤王。
“你今日来,是为了昨夜的事情吗?”
仲傲霜苦笑,果然瞒不过左贤王,只是他不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前来向拓跋飞表示愿意效忠。
“什么都瞒不过王爷,或者臣知道的事情,是太多了。”
“婵娟一直是本王的女人,你知道的不是太多,而是太迟。”
“也不算迟,在犬戎臣就知道。”
拓跋飞微微挑起眉峰,他没有想到,仲傲霜知道的如此早。
“在犬戎外的军营,臣看到王爷深夜进入公主的帐篷,天明才离去,那时臣就知道此事。臣还知道昆仑山的事情,秘道的事情,臣还知道,公主腹中的孩子,应该是王爷您的骨肉!”
仲傲霜直挺挺地跪直了身体,微微垂下眼睑,今日到此来,只有两个结果,“死”,或者成为拓跋飞的“心腹”。
有些事情,他本不必说出来,那些事情他不说,没有人知道他会知道。
但是为了表示诚意,他只能全部和盘托出,因为他已经得知拓跋飞和大阏氏的私情,是难逃一死的。或者,只有得到拓跋飞的认可,允许他效忠成为心腹,才能活下去。
他并不是怕死,只是想一直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哪怕是已经猜测到,她即将要做的事情,他也不愿意不会出卖他,用来换取皇上的封赏和高官厚禄。
拓跋飞轻轻地端起一杯茶水,缓缓地饮了一口,他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位翰林院的大学士,他知道的事情原来如此多。
“你还知道什么?”
“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臣知道,北疆和敬泽,大月支在浑水摸鱼,意图渔翁得利,臣还猜测,大阏氏意图复仇,向大康,向皇上复仇。”
“你不说,本王不会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如此多。”
“臣不敢有所隐瞒,虽然臣不曾把这些传达给大康,但是大康早晚会知道一些事情,今日,臣到此来,听凭王爷处置。”
仲傲霜抬头直视拓跋飞,二人对视,仲傲霜缓缓地低下头,恭谨地垂首。
“你知道的果然已经太多,你是如何知道了如此多的事情?”
“此次和大月支联姻,有中原人跟随,而昔日臣在西域,也有几位好友。皇上密旨,令所有人听从臣的吩咐,他们知道的事情,也会秘密向臣回报。”
“如此说来,你身负皇命,为何今日要来效忠本王?”
“王爷若是怀疑臣的用心,就请王爷赐臣一死,臣跟随公主一路到此,但愿公主一生安好,臣于愿足矣。臣不求高官厚禄,惟愿公主一生无恙,王爷善待公主殿下。”
“为了她吗?”
拓跋飞唇边勾勒出一抹冷冽的弧度,仲傲霜的话,他该相信多少?
昨夜他和月婵娟的私情,被仲傲霜偷窥偷听,他没有点破此事,只是严命手下监视仲傲霜的一举一动,若是仲傲霜敢有异动,他可以保证,仲傲霜会死的很惨,绝不会有机会把此事说出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仲傲霜早已经在犬戎,就知道他和月婵娟的私情。
房间中顿时静默下来,沉重而压抑的气氛,令仲傲霜有透不过气的感觉,面对左贤王,那沉重的威压和肃杀之气,令他不敢抬头去看。
“你要背叛大康,背叛盛帝?”
“臣不敢,臣只是想清理皇上身边的奸佞,杨家不该再存在。臣效忠王爷,但是也不会背叛皇上,只要大月支和大康联盟友好,这并不矛盾。”
“你效忠本王,又不会背叛皇上,那么大月支的利益和大康的利益,在你的心中,孰重孰轻?”
拓跋飞淡笑,很有兴趣地看着仲傲霜,如何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