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流寇败下来了。”
一个流寇的头领，双膝跪地，拜伏在秦铁雄面前低声回禀。
黑暗之中，无数精兵手持弓箭，利箭的箭头，在月光下闪出森森寒意，令人心悸。
他深深地低下头，额头碰触地面，纵然再悍勇不羁，如今生死和小命就捏在秦铁雄的手心，他畏惧地拜伏在秦铁雄的脚下，唯一的期望，就是这位先锋大人言而有信，此事办好后，可以留他和他的部下一条狗命。
他们其中，大多数是死囚，被流放的北疆的死囚和重罪犯，早已经该杀十次头。
“传我命令，不得放过一个人，若是有一个人逃走，你们这些人，自己抹脖子吧！”
“是，罪囚遵命。”
一排跪伏在秦铁雄面前的悍匪和流寇的首领，磕头起身上马，飞快地离去。他们的部下早已经准备妥当，劫杀这些败退的流寇。
心中有物伤其类的无奈和悲哀，他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身后无数矗立在黑暗中的大康精锐骑兵，弩箭手，弓箭手，还有他们身后的弩车，让他们没有丝毫敢冒险反抗想逃走的念头。
“你们说，先锋大人为何不带兵去援助萧山关隘？”
“谁知道，好好做事吧，你们没有看到吗？周围都已经严密封锁，我们回头就是一条死路，唯有遵从大人的吩咐，把这件事做好，才能有一线生机。”
首领们低低交流商议片刻，各自散开去命令部下，严守各处劫杀败退下来的流寇。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战斗力，他们只能拼命不放过一个人。
“杀！”
悍匪和流寇们，这些罪囚们，心中只有一个“杀”字，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从不会手软，他们的生命亦如草芥。
随着兵刃交击的声音，一堆堆篝火被点燃，各个流寇罪囚们，各有负责的地盘，他们无需追杀奔跑，只要严密把守各自的领地，不让一个败退的流寇离开此地就可以。
“大哥，这些人，可不是流寇，他们分明……”
话音未落，嘴被大哥用手一把捂住：“无论他们是什么人，都和我们无关，先锋大人的命令不可违背，若是回头，弟兄们只有一条死路。”
大哥也有些不明白，这些败退的人，身上穿着的是大康正规军的戎装，从他们的态度和言语间，也可以听出，他们并不是什么败退的流寇，而是萧山关隘被攻破，逃逸败退的大康官兵。
流寇的头领们互相聚集在一起低声商议，都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对方是大康的正规军，而身后监督他们的，同样是大康的精兵。
“这是什么情况？太诡异了。”
“不要多问，你们莫非忘记了大人的命令，无论败退下来的是什么人，只要这些人从我们的负责的地盘逃了出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一位首领回头看去，远处的火把通明，在火堆的后面，黑暗中，刀光剑影无数，映出塞外月夜的寒，无尽的杀气升腾。
没有退路，也有几个人后退，但是那些人，无一例外，在离秦铁雄的精兵还在百步之外，就被利箭射杀在当地，根本没有可能接近官兵。
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秦铁雄如同杀神一般，独自骑马站立在大队之前，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阴沉比这塞外的夜更寒。
利用这些流寇和罪囚去劫杀从萧山败退下来的大康将士，而无论是这些流寇或者漏网的大康将士，敢接近他的部下，百步外必死！
军令一下，无人敢违背，他身后的弩箭手，神箭手和弩车，对准了对面任何人，不会让一个人接近到他的身边，以免泄露机密。
秦铁雄的部下，用仰慕钦佩的目光望着秦铁雄的背影，此刻在他们的心中，先锋大人的背影格外的高大。
不愧是代代出名将的秦家，世代忠良的秦家，他们本来还在议论，先锋大人毕竟是刚刚带兵上战场，心肠不够硬，对那些流寇和罪囚太过仁慈。此刻他们才明白，原来先锋大人不杀这些人，留着他们，是有大用。
“先锋大人真是睿智，利用流寇罪囚去杀流寇罪囚，让他们自行消耗互相争斗，真乃是一举两得的妙计，既节省了我们的兵力和消耗，功劳又可以唾手可得，还可以用这种办法，让他们两败俱伤。”
众人纷纷点头：“果然不愧为国公爷的后代，侯爷的儿子，真是有名将之风……”
赞美和仰慕的颂词，从背后隐隐传出，秦铁雄听到耳中只有苦笑，无奈之下想出这样的计策，他无奈至极。
应该算是极为巧妙毒辣的计策，却并非出自他的本心。
“战争，婵娟你可知道，你为了复仇，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一切将是由无数的鲜血和生命铺出一条道路！”
回眸凝望大宛城的方向，心在跳动，她真的会来北疆见他吗？
“她如今是大月支的大阏氏，是单于的妻子，还生下了棠梨孤单于的遗腹子，她还能到北疆和我见面吗？”
“左贤王拓跋飞，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喊杀声越来越弱，无望的逃逸，只是送死的道路，四面八方，有无穷的流寇罪囚，血染塞外，有大康官兵的血，也有罪囚流寇的血。
一丝曙色从东方隐隐露出，眼前只有满目的尸体和殷红的血，这一片土地或者是贫瘠的，但是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想必春天到来时，这一片土地会格外的丰美肥沃。
秦铁雄微微叹息，就要结束了，必须在天明之前结束一切，不让部下发现其中的隐情。
他催马上前，几位幸存的首领，急忙过来跪伏在秦铁雄的马前，禀报战果。
“把所有的尸体堆积到一起，浇上牛油焚毁。”
“是。”
罪囚们就地把所有的尸体，包括他们同伴的尸体，一同就近堆积在一起，浇了事先准备好的牛油，把火把扔了上去。
秦铁雄冷漠地看着火焰高涨，一切将在火中消失，他的心也渐渐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