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月支天单于传下旨意,因大康无忧公主虔诚礼拜佛祖,因此要斋戒沐浴礼佛九九八十一日,才肯入大宛城,和单于结百年之好。
单于念公主其意甚诚,加之远途劳顿,身染小恙,遂命王庭卫队护送公主,前往酒泉休养礼佛,待九九八十一日后,举行盛大婚礼,迎娶无忧公主为大月支之大阏氏。
单于以不贞之罪名降罪月婵娟,本是隐秘之事,外间人也不得而知,因此地皆虔诚信奉佛祖者众多,佛教极其昌盛,因此听得无忧公主之诚心,都是欣喜异常。
三日后,单于赐下众多财物,派王庭卫队护送公主前往酒泉休养,虔心礼佛。
大康无忧公主,携陪嫁多达百车,更有各类书籍匠人,一路同行,前往酒泉休养。
酒泉,顾名思义,乃是产美酒之地,此地有一清澈山泉,乃是从雪山之上一路绵延到此,泉水清冽异常,甘美绝伦。
此地,地处东西南北交界之地,虽然属于大月支,却是已经到了大月支的边境,附近毗邻各未曾尊奉单于的部族。
多产葡萄,因为地处炎热地带,此地水果甘美异常,乃是西域著名的水果之乡。多产各种水果,尤其是葡萄,因此地有雪山清泉,酿酒业极其发达,畅销各地的美酒,以酒泉之美酒最为珍贵上等。
棠梨孤得到酒泉后,修建城池,设亭障,移民屯田,发展农耕,开通道路,掀开了这里开拓发展的新篇章。酒泉乃是一片神奇的绿洲,此处地处交通要道,因此孕育发展了辉煌灿烂的文化、艺术。
此地更有著名的佛窟,被称之为万佛窟,乃是礼佛朝拜的圣地。
酒泉南部多山,雪山林立,从雪山上留下的雪水,汇集成清澈甘冽的泉水,令酒泉成为罕见的绿洲和丰饶之地。
北部系广阔砾漠,即砾质和沙质戈壁区,气候炎热干燥,因此令此地在夏季,处于高温区域,水果格外甘甜,美酒格外醇香。
月婵娟一路行来,向跟随在左右的匈奴人请教酒泉的特点,随行的匈奴人中,有拓跋飞早已经派过来的心腹。
这些人不仅负有沿途指引道路,护卫之责,更负责对外的沟通和交流,也有监视月婵娟的意思。
跟随在月婵娟左右,须臾不离者,乃是拓跋飞的心腹,随时听从月婵娟的召唤。
多日交谈后,月婵娟对酒泉有了大概的了解,此地那是各族汇集之地,更是大月支的边界,南有柔然,犬戎,西有楼烦,昆弥,皆是比较大的部族,也是大月支的心腹之患。
若是能除掉或者收服这四个部族,便可以掌握南北东西之要道,打通到玉门关的道路,把边界推移到玉门关前。
幽冷讥诮的笑意,在月婵娟的唇边展现,原来如此。把她送到如此敏感的地带,如果遇到意外,单于便有兴兵的理由,更可以用其他异族心怀叵测,藐视大康的理由,敦请大康同时出兵。
“公主殿下,为何单于要下命送公主到此地来礼佛?”
仲傲霜不曾听闻无忧公主是虔诚的佛教徒,一路多有交谈,也不曾听过月婵娟提过佛教。他满心疑惑,先是单于以不贞的罪名,拒绝让公主的车架进入大宛城,其后突然驾临大宛城外,和公主一番长谈,便有了今日之行。
当时他不在军营之中,而是进入大宛城中打探消息,希望可以见到月婵娟。
到了王庭求见单于,却是不曾得见,后来回到驻地,才知道单于已经来过。
“先生本不该随我到此地,为何不留在大宛城中?”
月婵娟淡笑,和单于的私密约定,却是不能告诉仲傲霜,否则他一定会拼力阻止,破坏大计。
“臣一路跟随公主到此,公主去何处,臣便到何处。”
仲傲霜低下头,掩饰了眼中的情意,或者,能一路随她行进,无论到何处,只要可以陪伴在她的身边,便心满意足了。
有些许的轻松,毕竟她还没有嫁给单于,虽然单于说要迎娶公主为大月支的大阏氏,但是只要一日尚未成婚,他的心,似乎就会好过一些。
随月婵娟一路而行的,并不是何巨辉带领的大康将士,而是单于派出的王庭护卫队。何巨辉等人,大多被留在了大宛城中,即便是月婵娟身边的侍婢,她也没有全部带上,只是带了几个。
仲傲霜不明白,月婵娟为何同意单于的决定,把何巨辉等亲兵卫队,留在大宛城中,却是带着皇上赐的嫁妆,车架众多,去往酒泉。
唯一随行的官员,便是他了,好在他精通匈奴语言,因此也不寂寞。
“公主,臣愚钝,不知单于为何没有直接迎公主入大宛城,而是请公主去酒泉。以臣愚见,酒泉并非稳妥之地。”
月婵娟笑道:“当然是让我到酒泉礼佛休养,等待良辰吉日,才好迎接我去大宛,举行婚礼。”
“公主对臣,为何还有所隐瞒?臣想,定不是如此简单。”
“你还是回大宛城吧,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月婵娟不想多说,仲傲霜一路生死相随,她是放在心里的,但是她不知道,仲傲霜忽然决定跟随她远赴塞外,内里究竟有何隐秘。
“皇上可是对他有什么吩咐?定是如此,我那位皇兄,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以仲傲霜如此人才,又精通匈奴的语言,和拓跋飞交好,派他前往大月支,定是希望他可以传回匈奴最详细的消息,甚至希望他可以在匈奴为官吧?”
因为有此顾虑,而她对仲傲霜也并不熟悉,因此总是在隐隐间,和仲傲霜保持一定的距离。
仲傲霜心中一酸,一路来只能默默地关心她,看着她,感觉到她客气中略带疏离,即便是一路生死相随,她也从不曾对他敞开心扉。
冷眼旁观,看到她和左贤王拓跋飞接近,心中的滋味难言,只是他却不能做什么,更不能说什么。
“此地的风光,真是奇特。”
空气中飘着甜香的味道,那是水果和花的味道,因为靠近沙漠,如今虽然已经是初冬的天气,但是有些地方,仍然可以看到累累的果实和盛开的花朵。
无忧公主到酒泉休养礼佛的消息,不胫而走,而无忧公主随身带了上百车的嫁妆和各类匠人,以及各种书籍的消息,在月婵娟到达酒泉前,匈奴各部,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奇珍异宝,金玉书橱,三百六十卷经典,各种金玉饰物。锦缎垫被,卜筮经典一百余种,营造与工技著作数十种,上百种治病药方,医学论著数种,诊断法数种。还赐下各种谷物和瓜果种子,以及多位学者,各行匠人随行。
这些,都没有留在大宛,而是随着月婵娟一路不辞辛劳,到了酒泉。
“单于,你果然好心机,奇珍异宝便罢了,但是那些书籍和种子,还有各行各业的匠人,却是谁都想得到的。何况,若是能把我抢走,生米煮成熟饭,也算是折了你天单于的脸面。就是不知道,哪条大鱼会上钩!”
在酒泉休养了数日,平静无波,月婵娟却是可以感觉到,暗流汹涌,风雨欲来的味道。
朝拜万佛窟,月婵娟身边带的人不是很少,一个人静静地盘膝坐在最巨大的佛像洞窟中,默默地想着心事。
淡淡若有若无的幽香,从香炉中飘荡而起,月婵娟忽然感觉到视线朦胧起来,一抹揶揄的笑意,在唇边翘起,身体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