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一声奇异的长鸣,从空中划过,带着令人心颤的音韵,久久在心头回响。
月婵娟正准备张嘴狠狠地咬阿史那猎骄一口,却蓦然间听到这奇异的声音,随着这声音,阿史那猎骄的脸色大变,一把推开了月婵娟,握紧了肋下的弯刀。
“嗖、嗖、嗖……”
那声音响过的同时,羽箭密集的声音,在耳轮中回荡,随之惨叫声和刀剑武器出鞘的声音响起。
“王,大月支的人偷袭。”
“本王知道。”
阿史那猎骄的脸色冷峻,侧目望着月婵娟:“知道是谁来了吗?”
月婵娟轻笑摇头:“我怎会知道,我对大月支的人,并不熟悉。”
“可是有一个人,你不会不熟悉,因为是他把你从千里之外的大康京都,迎接到此地。”
“左贤王?”
月婵娟唇边的笑意凝固,怎么会是他?
“王爷如何知道就是左贤王呢?”
“鸣镝示警,此是左贤王拓跋飞独有的方式,在西域,在匈奴各族,也唯有他才用如此办法先示警后才出手。若是别人,定会先偷袭,而不是用鸣镝示警。”
“王爷似乎对左贤王很忌惮,是在他的手中,吃过亏吗?”
阿史那猎骄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回答月婵娟的话,他的确在拓跋飞的手中吃过亏,而且不止一次,有一次差一点丧命。对拓跋飞,有敬畏,也有恨意。
“你很高兴,可惜不一定是他亲自前来,若是拓跋飞真的亲自前来,你再笑也不迟。何况,即便是拓跋飞到了此地,本王这一次,也会让他有去无回!”
“啪、啪、啪……”
月婵娟鼓掌笑道:“王爷很有信心,我就在这里看王爷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望着她娇靥上动人的笑意,那笑意中似乎有一丝讥诮,明亮的眸子波光盈盈,如天上璀璨的星一般动人。
月婵娟靠在马车上,侧身对着阿史那猎骄,意态悠闲安然。刚才的紧张和无助,从听得那个名字时,便全部消失不见。
似乎,已经看到他的挺拔的身影,那双深秋夜空寒星般的眸子。
“他如何会在此地?”
月婵娟满腹疑惑,此时,拓跋飞不应该是在大月支的王庭,准备婚礼等事宜吗?
单于已经安排拓跋飞的婚礼,把杨灵旋嫁给拓跋飞,婚礼应该就要举行了,拓跋飞此刻,应该是在准备做新郎。
想到此,月婵娟不由得怅然若失,那个男人,要属于杨灵旋了吗?
苦笑了一下,那个男人,可能从来就没有属于过谁,更不曾属于她。
“他应该在大月支已经有了很多女人吧?杨灵旋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却不知他是否喜欢杨灵旋?”
心事翻涌,阿史那猎骄,已经钻出了马车,激战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月婵娟推开车窗,向外面望了出去,此时天色已经有些幽暗下来,黄昏时分,夕阳最后的余晖映照的沙漠如金,一片灿烂的黄。
从车窗望了出去,才发现她并不是坐在马车上,而是骆驼车上,拉车的,是几匹白色的骆驼,格外健壮神骏,美丽的白色皮毛,柔顺光滑,四蹄生风,竟然比马还要快了一些。
从马车的下面,传出那种令人牙酸,和沙地摩擦的声音。
月婵娟有些疑惑,只是没有去注意,目光迅速地从交战的双方身上掠过,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令她失望的是,却没有看到拓跋飞的身影,殷红的血,一路从骆驼身上洒在沙漠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诡异的红。
夕阳的照射下,金色的沙和血红混杂在一起,有一种难言的凄美雄壮,一路迤逦从遥远的地方直延伸到脚下。
阿史那猎骄,骑在一匹雪白的骆驼上,显得英武不凡,透出王者气度。
他挥动手中的弯刀,每一刀的挥舞,都会在他的刀下,绽开一朵凄美殷红的血色花朵,转瞬间枯萎,败落在沙漠之上。
血迅速地被干燥的沙子吞噬,深深地浸入地面,令得沙子变成了金红色,美的那般诡异惨烈。
一人从远处骑着一匹骆驼迎上了阿史那猎骄,挡住了他手中的弯刀,二人刀光交错间,几乎难以分辨谁是谁。
若不是阿史那猎骄坐下的骆驼太过引人注目,月婵娟几乎真的分不清敌我。他们的刀都太快太猛,心暗暗生寒,这样的刀,若是骑在骆驼上的是她,可能连三招都接不下。
中原人的刀法,本就没有匈奴犀利,而她身为公主,教授她刀法的师父,更是唯恐有丝毫伤了公主,大半是教授她一些好看花俏的花架子。
到了此时,月婵娟才终于发现,她的剑术和刀法,有多么可笑可悲。
“那不是呼不邪吗?”
认出和阿史那猎骄正在交手的人,正是大月支的大都尉呼不邪,心中又生出些许希望,既然呼不邪到了,可能他也已经到了。
目光向远处望去,在人群中搜索,她相信,纵然有再多的人,也可以一眼看到拓跋飞的身影。
从战场上扫过,细细揣摩匈奴人的刀法和武功,同时也在寻找拓跋飞的身影。但是,看了很久,仍然没有找到拓跋飞的身影。
匈奴人的刀法杀气十足,毫无一丝花俏,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招数,有效、迅捷、直接。
阿史那猎骄和呼不邪,无疑都是刀法高手,也是匈奴人中的勇士,二人交手,互相纠缠在一起难以分开。
有呼不邪阻止了阿史那猎骄无往而不利的快刀,大月支的勇士顿时气焰高涨,一波突袭后,昆弥的人损失惨重,他们高声呼喝,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我要不要趁机逃走?”
月婵娟心中一动,从骆驼车中,找到了自己的短刃,重新带在身上,目光在周围逡巡起来,寻找可以逃走的机会。阿史那猎骄带给她的压力太大,她担心留在他的身边,如果稍有机会,便会被他夺去清白之身。
骆驼车仍然在一路奔行,只是速度慢了许多,大月支的人和昆弥的人,一边交战一边一移动。
车架的周围,有一队卫队岿然不动,冷漠地护卫在马车的周围,人人脸上都带着肃杀淡漠,一望而知,皆是身经百战的勇士。
他们骑在骆驼上,护卫她的马车,一路奔行并不停止,也不去参与交战,只是紧密地护卫在马车周围。
月婵娟叹口气,有这些人,她是逃不掉的。
忽然,呼不邪高声呼喊起来,只是一些无意义的高声呼啸,但是那些大月支的人,听到了呼不邪的呼啸,都抽身向远处飞奔而去。
呼不邪和阿史那猎骄一错身之间,也催动胯下的骆驼,离开了战场,舍弃阿史那向远处飞驰。
阿史那不肯放过,催动胯下的骆驼在后面追赶,脸色发青。没有想到,刚刚把公主劫到手,大月支的人便追踪而至。
他心中疑惑,此次的计划如此隐秘,大月支的人,是如何及时追杀而至的?
追赶了一阵,他胯下的骆驼快,很快便追到了呼不邪,二人再次交战,有几个人也凑了过来,似乎准备一起和阿史那交战,阿史那见势不好,急忙转身飞奔。
呼不邪眯起眼,拿起弓箭,向阿史那射了过去,一连三支利箭,如同时射出一般,虽然有先后,却是头尾衔接,直奔阿史那身体的三个方向。
“好箭法,如此卓绝的箭法,恐怕中原难以有人可比。”
阿史那转身想躲避利箭,惨叫一声,身体从骆驼上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