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姽婳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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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偷情1

四月的阳光,不温不火,流泻在铺满白色花瓣的青砖小径上,也流泻在小径一侧的花墙上,绚烂多姿,芬芳四溢。

小径的尽头,缓缓走来两个人,男的一袭雪色衣袍,玉树临风,风神俊秀;女的一身藕色衣裙,裙袂蹁跹,婉约妩媚。两人似乎言谈甚欢,不时相视而笑。

“燕大哥,谢谢你每天都来陪我。”

“孟郎,其实你不必每天都说这句话的。”燕润华苦笑了一下,每天的相伴,却始终都不能突破这相敬如“冰”。

孟郎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每天都说么?燕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我知道,所以你也没有对不起我。”燕润华注视着孟郎,屈指数来,孟郎回来,已经三个多月了。将近百天的日子里,伯父伯母费尽心机调养她的身子,自己也是千方百计逗她开心,但是,孟郎却反而更见消瘦,那肤色几乎白得透明,衬得眉色越发青黛,眼波更加澄然,映在燕润华的眼中,也就越发地我见犹怜。

“孟郎,你有什么心事,燕大哥都愿意分担的。”燕润华停下了脚步,怜惜地低眸凝注孟郎。

“我有什么心事,一定会跟燕大哥说的。”孟郎也停了脚步,展眉嫣然,但是,那一对水汪汪的秋波之中,总有一抹幽怨遣之不去。

燕润华叹了口气:“可是你不开心。”

孟郎的眼圈子红了起来,黑亮的瞳仁汪在两潭碧波之内,她看着燕润华,但是却像他这个人是透明的,她可以透过他,一直地望出去,望出去,一望无际……她仿佛觉得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个人也这样在望着她,但是她却看不清也记不起!

刹那间,心痛如割,泪如雨下。

“孟郎!孟郎!”燕润华扶着孟郎瘦削的双肩,“我说错了什么吗?你不要哭……”他扬起手,想要为孟郎擦去泪水。

但是孟郎推开了燕润华的手,自己默默地擦干了泪水。

燕润华的表情受伤了:“为什么?”

“燕大哥,在我心里,你就像是我的亲哥哥。”孟郎低低地说道,“我知道我们是娃娃亲,我也知道若不是你执意等我,爸爸妈妈是早就要让我们完婚了的。”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能?”燕润华执着地望着她,执着地追寻答案——明知那个答案有可能极大地刺伤了自己。

孟郎也在看着他,很认真地看着他。她不是无心,她也绝不无情,她能够觉察出他怀中的等待,那温暖的空虚,她多么希望自己小小的身躯能够填满它。但是,她不能够,她不能那么残酷地给一份她已经干涸了的情感。

她叹了口气:“燕大哥,那个绑架我的坏人,是谁?”

燕润华陡然间如受重击,他呆呆地望着孟郎,可是,孟郎的眼睛里却透出一股荒芜的忧伤,那又不像是拥有了那段不堪记忆的神情。

他慢慢地平静下来:“孟郎,那些可怕的往事,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你知道……”

“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孟郎固执地盯着燕润华,“燕大哥,有你们在,再可怕的事我都不会害怕,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在我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燕大哥,连你也是一点点都不肯告诉我么?”

燕润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喉咙口却好像被什么堵塞了似的。

失望爬上了孟郎的眼睛,孟郎背转了身子,慢慢地走了开去。

“孟郎!”燕润华叫了一声,赶了一步,但是,追上去,他又能够说什么?说那段记忆的沦丧完全是拜他所赐?说他用家传的“忘情针”锁住了孟郎的记忆,让她忘记了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

他自认为一切都是为了孟郎好,但这一刻,偏偏就是有种内疚的感觉。

“润华,你是对的。”他的肩膀被谁拍了一下,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伯母郎乐乐。

“可是,伯母……”

“没有可是。”郎乐乐挥了挥手,“那个人心狠手辣,早已灭绝了人性。一旦阿郎被那个人控制住,只会加倍地痛苦。你是阿郎的未婚夫,你有权保护她不被伤害。对不对?”

燕润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郎乐乐笑了,“你放心,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很快,阿郎就会振作起来。也许,我该叫你爹娘来一趟,把你们的亲事给办了。”

“伯母……”

“成亲了,就意味着妊娠。哈,我怎么早没想到呢,一个女人有了老公有了孩子,心里哪里还容得下其余的事情!好,就这么办!”

郎乐乐快乐地走了,燕润华还站在原地。

他喜欢孟郎,想要拥有孟郎,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

“燕润华啊燕润华,什么时候,你居然成了懦夫和窃贼。”他举起拳头,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下。

孟家要嫁女儿了!

燕润华这位准新郎官自然也不能再逗留孟家,而是要回去燕家准备迎亲了。

临走时,他仿佛有很多话要跟孟郎说,但最终,只是说了一句:“你多保重!”

“我会的。”孟郎点头,“你看我的爸爸妈妈把我保护得那么好,我怎么会有事?”

孟郎的语气中其实并无抱怨,但是燕润华的脸却红了。

没错,自从孟郎回来以后,伯父伯母重新调整了花木布置,伯父本是将军出身,精通奇门阵术,隐居在这里后,更是精益求精,一沙一石一草一木一花,经他的手拨弄,旁人休想轻易进出。就算是他,也只能略通一二罢了。至于孟郎,从小只对画画感兴趣,上次出走,也是郎乐乐放水才能侥幸成功。这一次,伯父伯母痛定思痛,对于庄园的布置也格外精心,孟郎想要出去,比登天还难。

“燕大哥,你也多保重。”孟郎笑着向燕润华挥了挥手。

燕润华怅惘地走了。他这一走,明明是为着一桩喜事,然而他的心中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像他只要一离开孟郎,就永远都离开了孟郎。

孟郎的生活更加安静了。尽管这段日子,家里宾客盈门、高朋满座;尽管她马上就要嫁作他人妇,再不是曾经那个孟郎了,然而她却更像个局外人。她应该惶恐的,却只剩下了苍凉的安宁。

夜是静静的,黑暗中,她的一双黑眼珠直瞪瞪向前望着,像猫眼石一般地微微发光,她看到了窗边的一抹黑影,那个人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好像要站到天荒地老。

连害怕都省略了,她微微笑了起来。

“你是谁?”

“我是谁?”人影越过了窗子,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眼睛里爆裂的火花照亮了她的正在帷幄的阴影中的脸,“你在,我在!你亡,我亡!我以为你至少应该记得这个的!”

心,悸动了一下,孟郎下了床,小心地靠近了他。

“我心里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存在,可是,我的脑子好像被什么给屏蔽了。你告诉我,你是谁,好吗?”

那人将手放在孟郎纤细的脖子上,咬着牙齿说道:“如果我稍微清醒一点,我该立时杀了你的。”但是他手上的力量却在孟郎那对纯净得不含杂质的眼睛里败下阵来,他颓然松手,“你负了我,我却还是这么呕心挖胆地爱你。孟郎,你不是道,你是魔啊!”他陡然紧紧挟住孟郎,好像要把孟郎一直压榨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再也不要释放出来。

那么霸道的怀抱,从骨子里透出了浓浓的熟悉和眷念。孟郎感觉身体里的水分都慢慢地被吸了出去,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片枯叶子,轻飘飘的,奇异的眩晕与愉快。她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下,荡气回肠。

唇瓣还微微张着,他的吻就暴风骤雨般落了下来,从额头,到脸颊,最后到了嘴唇,如同胶着了一般,无法再转移了。他那么用力地吮吸着,直到孟郎尝到了血腥和疼痛的滋味。哦,她的嘴唇又破了呢!

她被自己的想法震撼着——“又”,是什么时候已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记起我是谁了么?”那人松开了她,那一对直插入鬓发里去的吊梢眼透着百般的恶毒和万般的爱恋。

月儿西斜,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棱,蒙蒙的光晕散发着清冷的光线。孟郎的脸上荡漾着夜深春寒的水雾,一阵一阵的,烫了她的眼眶,却冷了她的脸颊。

“为什么哭?”男人的声音越发粗噶,修长的食指抹着孟郎脸上的水汽,“我说过,不许你后悔!无论你藏得怎样深,我都会千方百计找到你——一起沦落地狱。”

那声音充满一股凄厉之概,像似霸气凌天,冷酷至极;然而在口中咀嚼得久了,又分明有一种哀恳的悲恋。

孟郎的泪落得更急了,气噎攻心,心里犹似火烧,手脚却是冰得异常,冰火两重天,整个人都打着寒战。

“你害怕么?”那人冷冷笑了起来,“你说爱我,待我却不过如此。哈,世人都说我冷酷无情,你犹甚我百倍。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都不能分开的。孟郎,你认命吧!莫说你没有嫁人,即使你嫁了,我照样要把你抢过来。”他抬起了孟郎尖尖的下巴,用指腹抹去了孟郎脸上的泪痕,“你瘦了,是为了我么?”他的眼睛里闪着流火,蠢蠢欲动。

“你……也瘦了。”孟郎冰凉的手指拂过他的下颏,“胡子也这么长。”她带着泪眼笑了起来,“你从来都那么洁净、俊美,怎么现在变得那么不修边幅?你不像我梦里一直记忆着的那个人了。”

“你还敢说!你知道这些日子我都在干什么吗?”

孟郎笑着打量了他的周身,眼泪重新滚出来,湿了面颊:“做小工,还是干长工?”

“都做过!你们家需要什么,我就做什么。”

孟郎打开了他的双手,抚摸着手掌上的茧子,慢慢地一个个地亲了过去。

她每亲一下,他就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她亲了数十下,他的身子就跟着颤抖了数十下。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手会这么漂亮,这么动人!”孟郎抬起头,用梦幻般的声音描述着,“无论我今后能不能想起你来,我只知道,这辈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她凝视着他的双眼,那双眼睛里含着的戾气正在慢慢消退,直至消失,一种婴孩才有的坦白的欢喜取而代之。

“我叫巩成!巩回春的巩,功到自然成的成。”乱发下,虬髯内,是飘逸于青山绿水间的一掠而过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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