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光暗并存的千本鸟居,便是稻田山顶,和山下的喧闹不同,这里很安静。
大多数旅客都没有毅力爬到山顶,往往在半山腰止步,返回下山。
极个别毅力坚韧的旅客会走到这里,体会着神社蕴含的祥和,神圣。
石田珑擦去额头流下的汗水,登上最后一层台阶,清凉的山风,柔和的月光,略显陈旧的神社坐落在林木环绕。
一盏盏灯笼在风中摇曳,照得树影张牙舞爪。
黑夜的神社僻静而阴诡。
她没有被吓到,几步走过去,走到侧躺在草坪和狐狸雕像相伴的神官前,“上头到底在想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平添一个强敌。”
神官大约三十出头,脸长,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驴脸,嘴唇有些厚,拥有一头乱糟糟如莲蓬的黑发,他懒散地翻个身,“对上头来说,找到那个能将人变成非人类的组织,比什么都重要,为此,他们不惜将一般人卷入。”
“你也是这个想法吗?”石田珑皱着眉头询问。
神官沉默一会,叹道:“我阻止不了,你应该清楚,汇聚在这里的力量,不是我反对就会引起重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战斗。”
“即使那不是你的本心?”
他避而不答道:“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会得到一个好结果。”
石田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少许,突然笑了笑,“你说得没错,我们只管听命行事就行,如果每个人都按照各自的行事准则去做,就不会有秩序。”
石田珑其实不想和樱井夏为敌,但没办法,上头的决定她更改不了,只有改变自己想法。
“空士郎,由你带队去捕杀樱井夏,现在的他应该还在等我消息,不要失手。”
“一切能顺利嘛……”空士郎嘟囔着说道,人懒洋洋离开草坪,手抬起的时候从袖口飘落出一道符咒。
没等石田珑回一句,符咒唰地冒出苍蓝色火焰,吞没空士郎全身,再倒卷向内凝成一点,消失在空气里。
“事情就是这样,前辈消失的具体情况,我想问问克洛迪雅,看她是不是了解什么,”樱井夏详细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泽近衣,听得对方一愣一愣的。
当然,泽近衣是一个字都没相信,全当搭档中二病突然复发,她很配合道:“哦,哦,我明白,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我一个人足够了,”樱井夏并不想将泽近卷进来。
和学习不同,在战斗的事情上,他一直都很自负,认为自己一个人能解决这次的事情,不需要他人的帮助。
“真遗憾啊,我还想久违地大干一场,自从上次的众神战役……”
泽近衣的设定还没有抖完,樱井夏突然听不见了,坚硬而轻薄的手机变得软绵绵,充满油腻感。
书架,床铺,包括地面,全都化为一团团挪动的血肉,表面浮现出油腻腻的光芒,仿佛是一个大型胃袋。
幻觉吗?樱井夏手用力一捏,血肉炸裂,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溅了他一身。
滋滋,热油放入青菜的声音骤然响起,他眉头一皱,不在意这么点腐蚀,低声一吼。
无形的声浪冲击在胃壁,震碎一片片血肉,形成翻滚的肉沫浪花。
他脚用力一蹬,人冲天飞起,钻破油腻坚韧的胃壁,视线顿宽,许久未见的巨大圆月在空中悬挂,洒下的月光铺满云层,一股股狂风没有规律地咆哮着。
不用多说,这里和地面的距离不会少于几千米。
樱井夏目光往下一扫,形状类似于鲤鱼,体型大数十倍的妖物遨游在云层,背上破开的口子生长出一条条肉芽,疯狂修补着伤口。
他眼眸扫过周围,“谁派你们来得?”
东南西北各出现一道人影,浑身洁白打扮,袖口很宽,很长,没抬起手的话,几乎可以触及地面。
一张张符咒犹如蛇鳞,密布在袖子里面,让密集症患者看一眼就头皮发麻。
他们没有人开口说话,面都涂得很白,嘴唇抹成殷红,似乎早已死去的人。
晶莹的结界呼地张开,以樱井夏为中心,形成一个宽高五百米的正方形。
压力顿生。
樱井夏无法浮空站立,人往下坠落,一条条肉芽鞭打过来。
“找死!”他瞬间进入爆燃状态,右手呈爪状一挥,比他大许多的怪鱼顷刻撕成六块,断口处冒出一片片白色毛发,进而发青,变脓,旺盛的肉芽都萎了,往下掉落。
砰,落在底部结界,引发大量闪电反击,将怪鱼尸体直接轰成渣渣。
电光闪耀间,樱井夏凌空冲下,在怪鱼残渣被风卷走之时,他一拳砸在结界底部。
闪电再度爆裂。
他低吼。
咔咔,滂湃的力量超过结界承受的力度,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四名施法者身躯晃动,嘴角溢出鲜血,让嘴唇看起来更红。
“破!”樱井夏加大力道,一举轰碎结界,脚蹬在几乎固体化的空气,冲到一名白脸人身边,“说,谁派你们来得?是不是和前辈有关?”
白脸人抬起手。
樱井夏直接粗暴地扯下他的两条胳膊一扔,怒喝道:“想死想活?”
白脸人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庞终于变了色,疼痛带来不可避免的恐惧,他嘴唇颤了颤,没说出话,胸口陡然裂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只有骨头的手臂一只只伸出,拽住樱井夏的头发,手臂,腰,大腿,凡是能抓的地方,白骨手臂全没放过。
“来吧,来吧,”低低的声音似乎风中火烛,随时都会熄灭,却有着撼动心神的奇妙魅力。
樱井夏心神一分,被拉得更近,随即他反应过来,狞相外显,挣开白骨手臂的束缚,双手从左右夹击,硬生生将白脸人的胸膛挤压成一张薄纸的厚度。
黑洞被强行闭合,白骨手臂纷纷散成粉末。
“都给我去死!”暴戾之气从胸口升起,樱井夏杀心大动,身形一闪,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瞬掏三名白脸人的心脏。
他杀心稍稍平复。
就在这时,空士郎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