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回则摇摇脑袋,道:“这怎么行,大家都休息,就你一个人辛苦,我看着也不忍心。快走吧,也就后面的殓尸房了,巡过后,我们一同回去。”
王龙笑而无语。两人刚走近殓尸房,突然一个黑影从大黑屋旁一闪而过,宋回虽然酒醉,但一双眼睛在夜里却还比王龙厉害,喝一声:“谁,出来!”
黑影似乎知道自己暴露了行迹,一个纵身向黑屋子后面奔去,宋回和王龙怎敢怠慢,刀提一半,贴在腰畔,直追着去了。宋回和王龙追不多时,发觉前面黑影直似鬼魅,在黑屋四周一遍又一遍的绕着跑,渐渐离的两人越来越远,终于再不见了踪迹,只剩下气喘呼呼的两人,还有屁股后面黑压压的殓尸黑屋。王龙没了目标,停了下来,擦着额头汗水,摇头道:“真是见鬼了!这人究竟是人是鬼,怎么忽然就没了呢?”宋回也是累个不行,体内的酒气也随着方才狂奔挥散个八九分,脑子渐渐清晰起来,纳闷道:“这人是谁,似不是衙门的人。”
两人还没缓过劲来,却就在此刻,从两人屁股后面慢慢传来一声声刺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吱呀呀!”“吱呀呀!”王龙和宋回先是互相对望一眼,发现对方面上都挂上了恐惧的神情,两人屏息,慢慢转了头去,黑沉沉似是一张魔鬼巨口的殓尸房竟是慢慢的从里面被推开了。
王龙和宋回迟疑许久,将刀完全提出,紧紧握于手中,并肩靠近殓尸的黑色大屋门前,大黑屋前的门同样是黑暗冰冷,此刻正被慢慢推开,王龙和宋回目光紧紧盯住黑屋里面,但除了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未知外,再见不到什么。王龙觉得自己心都要跳的爆炸了,越靠近黑屋,自己越是不能呼吸,整个身体也都开始僵硬起来,心里乞求着千万不要见到那些可怕的东西。而身旁宋回也是好不到哪里,脸上汗落似雨。
本是很近的距离,两人却走了好长时间。终于,两人还是停在了黑屋面前,王龙询问的目光望向宋回,毕竟宋回年纪更大,应是他拿主意。宋回微微点头,小声道:“我来开门,小心!”
王龙也是轻轻点头回应,目光自此牢牢锁在一扇黑门之上。宋回吞下口吐沫,张大了嘴,将手送去黑门之上,可就在要触碰上黑门的一刹那,黑门“啪!”的一声,被一股大力从里面完全的撞开,宋回和王龙忙着向后跳退一步,还未来得及再有行动,黑屋中已经有一个直挺挺的东西蹦了出来, 直扑在了宋回的脸上,宋回只感觉一股腥臭无比的气息逼在自己鼻间,张大眼看时,一张扭曲变形,令人作呕的脸已经贴了上来,宋回惨呼一声,甩刀劈去,一股冰冷粘稠的黑血瞬间溅在自己身上!接着,“骨碌碌”一个东西滚向远处黑暗角落。
宋回一刀劈下,没敢再看,倒是身旁王龙面色死白,嘴唇打着颤,喃喃道:“是......是邓.....刚.....”
宋回将依在自己胸前的身体猛的推离,“咚!”的一声,落在黑屋前面,宋回目光仔细去望,见身体上的衣服的确是邓刚生前所穿的一套,只是现在邓刚的脑袋被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的一刀给砍掉了,此刻只落个光突突的脖颈,上面还在缓缓涌出无比腥臭难闻的黑血。
宋回望着这无头尸首,半晌才反应过来,与王龙目光相交,不可思议的道出两个字:“诈尸!”
燕亮还在一片温暖梦境中畅游时,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晃动给拉了回来,睁开眼睛,见是两个惊慌失措,面色惨白的捕快,王龙和宋回。见两人如此神色,燕亮也觉得是出了什么问题,忙问道:“怎么了?”
王龙和宋回互望一眼,似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一般,道:“燕捕头,邓刚,他.......诈尸了!”
燕亮听完王龙和宋回所说,心中也是不敢相信,立即着两人又叫醒其他几个捕快一同来到衙门后面的殓尸黑屋前,众人来时,屋前的确横躺着一具无头尸体,穿着也正是邓刚打扮,燕亮蹙眉道:“他的脑袋呢?”
宋回往黑屋子后面一指,道:“好象滚到后面去了。”燕亮目光熠熠,下令道:“去找,一定把他脑袋找回来。”
“是。”众捕快应着,可将黑屋前后仔细搜查了好几遍,却根本没有什么人头的痕迹,宋回可是纳闷了,不住摇头道:“不可能啊,明明是滚到那边去了。难道,难道是......飞走了?”
“胡说八道!”燕亮实在听不下去了,喝止道。宋回被喝,也不敢多口,只是一张脸显得更是惨白无血色了,燕亮似乎还不肯放弃,又吩咐捕快再要找一遍,却突然从衙门另一边,传来更大的一阵喧闹。
燕亮转了头,见远远有几个捕快衣衫不整的跑了过来,面色更是慌张,来到燕亮面前,似是看到救星一样,大叫道:“燕捕头,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劫狱!”
“什么!”燕亮大呼一声,再不敢多耽搁,也没时间再去找邓刚的脑袋了,引着所有捕快来到衙门大牢,由于今夜酒宴,所以守牢的衙役也被叫走了一半,这才让贼子趁虚而入。
燕亮望着牢里几个被打昏的衙役,回头问道:“谁被劫走了?”
“回燕捕头,就是刚刚押进来的犯人,冯长文!”
“啊?是他!”燕亮心中一紧,越发觉得此事可疑了,先是邓刚诈尸,后是冯长文被人劫狱救走,这一切岂非太过离奇?燕亮来到关押冯长文的牢房前面,牢门已经大开,而里面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有几个酒菜,还有一壶酒。
燕亮眼光狠狠的盯在酒菜之上,微微摇头道:“无论是谁,我一定要把他揪了出来。”
谋中之谋
天色微明,多事一晚终于过去。就在谋水衙门一片混乱之时,谋水城外两个身影正似矫兔一样上下腾挪而来,仔细看时,却只是其中一人挚着另一人的肩膀在狂奔。两人赶到谋水城外不远的一片树林,停住下来。两人中有人正是满脸疲惫的冯长文,而另一人则面戴黑纱,身桌黑衣,黑衣下掩着一个小巧包袱,看不出相貌。
冯长文望望四周,喘息道:“多谢,多谢。”
黑衣人冷冷笑道:“若非你办事还得力,口风也还守得牢!我才懒的救你!”冯长文忙点头道:“是,是,我怎么敢不听您的话,您说的,我冯某人当然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黑衣人语气缓和一些,从包袱里取出几封银子道:“我已在湖岛边为你置办了宅子,你拿着这钱立即去吧,记住,永远别再回来了。”
冯长文望着银子,高兴道:“一定,一定。”说着,冯长文伸手去接银子,就在同时,黑衣人袖中闪出一把白光利刃,直刺向冯长文胸口,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冯长文已经抱胸退后,目光望着黑衣人,恐惧道:“你......你还是要杀我?”
黑衣人似一击没杀了冯长文也有些吃惊,但还是冷冷逼近冯长文道:“哼!死人总比活人要守得住秘密。”冯长文见黑衣人一步步而来,突然道:“你就不怕我出卖了你?”
“哈哈,哈哈!”黑衣人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双手一摊,笑道:“你要出卖我?就在这荒山野岭,你想出卖给谁,你又能出卖给谁?”
“我!”黑衣人笑声未息,一个声音硬生生将他笑声截断,黑衣人面色大变,望着树林外慢慢踱步而入的两个人,不敢相信得问:“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黑衣人对面而来的两人正是燕亮和捕快王龙,燕亮笑笑道:“因为有人出卖了你。”
黑衣人目光冷冷似刀一样剐在冯长文脸上,冯长文不由退到燕亮身后道:“燕捕头,您写在纸条上的话说的真对,他真要杀我。您快点救救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告诉你了。”
“他写的什么话?”黑衣人语气冰冷问道。
“鸟尽弓藏,兔死狗亡。”燕亮一字字道的清楚,这些话燕亮正是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混在酒菜中给冯长文送去,也正因为燕亮的这两句话,冯长文才暗生了个心眼,将一块结实石片贴在胸前,方才躲过了黑衣人的致命一刺。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你又是如何找来这里的?”
燕亮笑笑还未说话。冯长文已经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面装着绿色的萤粉,这自也是连同酒菜一同给冯长文送去的。燕亮微笑的望着黑衣人。
黑衣人也是凝望着燕亮,突然仰身大笑起来,燕亮则始终微笑,静等黑衣人笑完,才道:“你已算聪明。”
黑衣人冷笑道:“可你比我还要聪明。”燕亮又是笑而不语,黑衣人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我莫非露出许多马脚?”
“你的心思缜密,所谋几乎毫无破绽。但人无完人,百密也总有一疏。你设计虽然是天衣无缝,但始终还是忽略了两处地方。”燕亮淡淡道。黑衣人禁不住问道:“哪两处?”
燕亮先是不语,从怀里取出一个金色事物,微小玲珑,却正是揭发邓刚时作为重要证物的金纽扣!黑衣人目光灼灼,盯在金扣上,问道:“如何说?”
燕亮微笑道:“你可知道,我拿了这个物件去问了十个人,问他们这是什么?而他们的答案只有一个,这是纽扣,金纽扣。”
黑衣人静静听着,眉头渐渐锁起,目光中带上了犀利的锋芒。
燕亮继续道:“所有人都只知道它是个金纽扣!却只有你不仅知道它是个金扣,而且还第一时间说得出它是袖扣。那个时候,我就不禁要怀疑,你是否已经见过这个金扣,甚至就是你将它送进了单杰的手里,以此来引出邓刚。”
黑衣人道:“你说的不错,这是我的疏忽。另外一处呢?”
燕亮依旧微笑道:“你可知道,今夜里不仅发生了劫狱大案,还发生了另外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燕亮目光明亮,顿下道:“就是已经变成死人的邓刚竟然诈尸而活了!”
黑衣人听着,身体突然一阵轻微颤抖,应道:“哦,诈尸?”
“不错,诈尸!”燕亮话锋一转,冷冷道:“但死人绝对不可能死后重生的,更绝对不可能有诈尸如此荒谬不堪的事情......除非是有人要他活过来。”
“哦,为什么要让一个死人活过来呢?”黑衣人冷冷问道。
“为了它。”燕亮说着,从怀里又取出一根寸许长度的银针,在微明的日光里轻轻晃动,黑衣人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甚至传出了叹息声,道:“燕亮,你果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