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温暖,已经12月份了,只有在闽南才有这种气候。明天就3号了,我开始有些兴奋,而且很过分,时不时地挂着笑容。我想,就算被人用刀砍死,我也应该会带着微笑吧。我和苏静会在明天早上9点出发,估计11点左右就会到达晋江,而演唱会7点半开始,我都没有想过要怎么来打发中间这段时间。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跟苏静在一起的话应该会很轻松的。我买了一包纸巾和一条口香糖,期待等着明天的到来。
刚感觉到入睡的时候,闹钟就响了。为了不吵醒阿泰和尚佩,我迅速从床上起来并按掉手机的闹钟。此时外面的天空突然阴沉起来,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阴冷,很适合拍恐怖片。虽然天空不作美,不过我却不在乎。准备好一切,我穿了最厚的一件外套拿着演唱会门票走出学校。那门票面积很大,而且非常复杂,分为三部分--封套,IC卡和一张塑料的卡片。移动公司就是有钱,这种拉拢人气的演唱会也要搞得这么豪华。最不爽的是,我身上的任何一个口袋都放不下这么大的门票,只好拿在手上。我暗自想着,苏静应该会带包包的吧。
昨晚很早便躺在了床上,大概是太过于兴奋的原因,越想睡着结果越睡不着。我多么希望有人能捅我一刀,让我安然睡去。阿泰的打鼾声和尚佩的磨牙声轮流演绎,成为我整个夜晚的主旋律。
我站在站牌边上等着,不时地往后看着,心跳还是很自觉地加速着。终于在8点50分的时候,苏静背着包包出现在我眼前。我露出一丝微笑,然后迅速将门票放在她的包包里。
果然还是会紧张,我一上车就想上厕所,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成为坏人的命了。这次我没有像以前坐车回家那样上车倒头就睡,而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很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晕车。平常很搞笑的我在苏静面前突然有些词穷,不知道该跟苏静聊点什么好。苏静则认真地看着车上播的烂电影,然后会突然转过来问我到哪里了。然后我说:
"啊......我看看......我也不知道。"
我脑袋一片空白,静静地发着呆,偶尔心不在焉地看着电影,偶尔转过头望着苏静看电影的样子,然后她会看着我微笑。一路上沉默而又沉闷着,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苏静会如此放心地跟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但是我还是没有开口问。不过我内心暗自想着,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让她相信我是多么地正确。回想去年刚入学的时候,我磨破了嘴皮子她都不肯答应跟我出去吃顿饭,而现在却和我一起坐在开往另一个城市的车上,世事的演变就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当晋江两个大字映入眼帘的时候,苏静高兴地说:
"这么快就到了啊!"
我也高兴的说:"是呀,很快吧!"
但是我们所高兴的并不一样。我高兴的是终于可以下车了,快憋死人了都。我以前回家从没坐过直接到市区的车,所以一下车我就东张西望地寻找着WC和出口。
"你等我一下啊!"
一下车,我就丢出这一句话,然后就低着头冲进好不容易才发现的WC。我还是会为这种正常的事情感到不好意思,虽然曾经暗自发过誓要变得如何如何地不要脸,这证明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改变的。
今天有骑士队跟火箭队的比赛,但是在这个时候,对于来说我显得无足轻重。
带着苏静在我的"主场"游荡着,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电视里正好播着骑士队对火箭队的比赛,火箭已经大比分领先,正常情况下这种比赛已经失去了观赏性。本来我坐位背对着电视,可苏静为了让我看比赛,执意要跟我换位置。我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暗自难过着。因为这样善解人意的女生,我却只拥有她这一天的时间。
吃完饭,我带着苏静来到一中,我曾经的母校。这个被我称为母校的地方,我似乎没有在这里留下一点什么,而这个地方也没在我心中留下什么。只是在还没来到这个学校之前,突然得知我被一中录取了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确实很高兴。我以为上帝总是在关键的时刻特别照顾人,其实我错了,上帝的杀手锏是让你觉得他对你好的时候把你推向深渊。
学校在我离开的时候开始大变样。满是灰尘乱飘的操场换成了据说是悉尼奥运会足球比赛时的人工草足球场;旧的排球场和办公楼已经变成一座室内体育馆和一座艺术馆;当年破旧的教学楼也被铲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更高,更宽的教学楼。这让我原本要让苏静参观我以前的教室的愿望落空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的班主任对我说过的一句很著名的话,她说:
"你就算想去给人家捡球,人家都不要。"
我被这样批评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利用课余时间打球,然后刚好被她看到了。中国的教育就是,给我好好地坐在教室里读书,给我死命读,等考上大学就是上天堂了,爱怎么疯也没人管你。于是,造就了现在大学里的糜烂生活。
想不到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
参观完整个学校,我们两个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又是一阵沉默。我想,如果在我旁边的换作是别人一定早就转身走了。结果,昨晚一夜没睡好的我实在太累了,居然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头居然靠在苏静的肩膀上。我赶紧坐好,然后问道:"几点了?"
"四点了。"
不是吧,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靠在她的肩膀上睡了三个小时。失礼啊失礼,失态啊失态,不过回想一下似乎很爽。
我一脸无辜地说: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我们走吧。"
苏静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我的过失无礼。
我和苏静走到了举办演唱会的体育场。虽然才四点多,但是体育场外面已经聚集好多等待入场的人。一个票贩子拿着两张门票走到我们面前,问道:
"票要吗?"
本来不想理他,但是看到他手上的也是E类门票,于是我问:
"多少钱?"
"两张五百。"
"我卖给你怎么样?"
"......"
看到票贩子转身离去,我笑着对苏静说:
"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啊,反正你是东道主,你做主就好。"我真担心以苏静这样的天真程度,以后很容易上当受骗。
"我做主?你不怕被我卖了?"
苏静故作无奈地说:
"那也没办法呀!这里我又不熟。"我暗自想着,但愿你只相信我,可千万不要相信其他人。
我开玩笑道:
"那你得帮我数钱呀,像你这样通常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的,哈哈!"
"呵呵,你还真逗。"苏静微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围着体育场走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可以吃饭的地方。我开始有点后悔当初读书的时候太乖了,像井底之蛙一样把自己捆在学校的围墙内。现在带着自己喜欢的女生来到自己的地盘,却连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
"其实这里我也不是很熟,你会害怕吗?"我边说边往路边的石梯上坐了下去。
"不怕。"苏静看了一下,也跟着坐下了。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基本没有离开学校半步。"
"这么乖哦!呵呵。"
"那是"
"呵呵"
苏静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骗人是小狗。
一阵沉默后,我不小心瞥见了不远处有一家"麦都",这是晋江特有的比较出名的面包店。
"我想到了,走咯!"
我其实很想拉着苏静的手,听说通常在过马路的时候最容易得手,但是始终没有这样做。
"挑个蛋糕吧。"我指着玻璃下面的一排排五彩斑斓。
看着一排漂亮的蛋糕,苏静洋溢着一脸的喜悦,说:
"它们都好好看哦!"
我却故弄玄虚地说:
"对,不过那是正常情况下。但是今天我突然觉得,它们很暗淡。"
"为什么?"苏静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漂亮的蛋糕居然被我形容成暗淡。
"因为你的到来。"
听到这,苏静脸上的笑意逐渐地展开了。
"死小鬼,乱讲话。"
走出麦都,苏静转过头看了一下,说:
"麦都?让我想起麦兜,哈哈!"
"什么是麦兜?"
"麦兜就是你咯!"
我在脑海里搜寻着"麦兜"两个字,然后突然领会地笑了。
我们回到刚才坐的石梯上,然后拿着蛋糕就吃了起来。我想,如果换成是琳达,我还不得带她去荣誉酒店吃大餐,然后一个人在那洗一个月盘子。
"坐在路边吃东西,我都从没试过这种举动呢。"
"怎么样?不好吗?我们这是在体察民情。"
"呵呵,还好。"苏静又笑了,这让我生怕自己忍不住会一直盯着她看。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真的没有任何压力啊,感觉超好。"我特意将"在一起"三个字压低。
苏静好像没有明白我的真实意思,于是说:
"是吗?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真的从来都不相信男生和女生可以成为好朋友,当她说要跟我做好朋友的时候我都还认为这只是拒绝的借口而已。而如今,我坚信,她真的把我当作好朋友,并如此信任我。我为自己的怀疑感到内疚,但是更难过的是,这么好的女孩,却只能成为我的好朋友。
我们的门票是西2的4排51号和53号,离舞台是很远的,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能看到舞台上的人。每个座位上都放有一个袋子,袋子里面有一件一次性的雨衣,一支荧光棒,一本节目单。我拿着节目单浏览着,对着潘玮柏的照片说:
"原来潘玮柏是单眼皮啊。"
苏静一边翻着节目单,一边对我说:
"人家是内双!"
"内双就内双咯!我也是呢。"
苏静转过头盯着我的左眼看了我几秒钟,我却故意摆出趾高气扬的表情。苏静捂着嘴巴笑着说:
"真的耶!你也是。"
看了大屏幕上N久的广告,差不多把一年的广告都一次看完了,演唱会终于要开始了。
封闭的半球舞台终于展开,潘玮柏一身金黄,吊着安全绳出场,开始了他的壁虎漫步。看到那身衣服我就纳闷着:不是吧,前几场好像都穿这衣服,有没有洗啊。
我和苏静都是第一次看演唱会,苏静的左手一直挥动着荧光棒,而我对潘玮柏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只是安静地偶尔看着舞台上只有小指头那么大的人在表演着。因为,我总是时不时地看着苏静。
其实我的心思并不在看演唱会上面,眼前这个我曾经很用心喜欢的女孩,还是让我觉得那么心动。我努力想着要说些什么好,因为这样,我可以更加贴近她。
"那两边的座位都空着呢,真可惜。"我指着舞台两边的空座位,硬挤出了这一句没半点营养的话。
"什么?"这音乐的音量随着风吹过来,突然很大声,跟我配合得刚刚好。
于是我名正言顺地凑到苏静耳边,只差没碰到她的耳朵,说:
"那两边的座位都空着呢。"
苏静看了看前面的空座位,然后说:
"是哦,。"
我故意装作没听见:
"什么?"
结果苏静就凑到我耳边,加大音量地说:
"我说我们要是能坐那里就好了!"
"等我什么时候开演唱会的时候,我一定让你坐那边。"我继续凑到她耳边说。我觉得我已经喜欢上这么近的距离,但是我没有丝毫的故意。
她大概发现了在这种环境下,对话是相当困难的。于是微笑着对我竖起大拇指,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着演唱会。
我呆呆地跟着眺望着,任凭一些模糊的彩色光点在我眼前摇晃。潘玮柏坐在高高的舞台上,弹奏着钢琴。虽然我对他并不是很感冒,但是既来之,则听之。
我很认真的听了那首《谢谢》,每一句歌词似乎都能刺穿我的心脏。在这之前,我总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用假装放声大笑和大声狂吼来暂时忘却伤痛,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忘记。而当苏静真正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仍然是放不下的。我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或许这一刻,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重演一次。
我感觉时间像飞一样,根本不够我用心去仔细珍惜每一秒钟。虽然全场的人都沉浸在潘玮柏的世界,但我的世界,只有左边的苏静。
"阿信出场了,快看!"
苏静把我飘到外太空的魂魄叫了回来。我望向几十米远的舞台上,阿信卖力地唱着《死了都要爱》。看着苏静嘴里跟着音乐念念有词,我也静静地聆听着。
阿信唱完,演唱会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我实在很想再跟苏静说点什么,但是头都想爆了都没想到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来。
"演唱会快结束了哦。"好不容易,我挤出了这句话。
"是啊,时间好快!"苏静的注意力仍在舞台上。
我接着说:
"你的手不会酸吗?我帮你拿好了。"
苏静用胳膊推了我两下,说:
"不会啦,快点看演唱会啊,都快完了,再不看可就没得看了哦。"
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演唱会终究还是结束了。演唱会结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再也不能再如此靠近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