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安奇来说,坐牢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和刚穿越到这里时相比,这监牢虽然难挡严寒,可好歹每日还有两顿饭可以吃。
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每日安奇都会承受整整二十大板,虽说衣服厚,捕快下手也轻,但依然免不了皮开肉绽,屈打成招这种事情只在电视中见过,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安奇不知道多少次差点疼晕过去,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可哪怕是被活活打死,安奇也不会就此认罪。
“喂,你起来。”三天了,每日都会是这道声音将自己喊醒,醒来之后迎接自己的便是那二十大板的刑罚。
“呵呵,你回去告诉你家大人,那顿板子就免了吧,直接斩了我好了,再打我也不会认罪的。”
“你认不认罪与我何干?这话等下次传唤你的时候你自己跟他去说,有人来看你了。”狱卒将牢房的铁链取下,扭身便离开了这里。
“安奇!”
“景公子!”
安奇闻声抬头,只见刘倒爷夫妇和李清照主仆二人齐齐的现在自己的身前。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安奇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们怎么来了?”
“还说呢,官府这几日不允许探监,可把我们给急坏了。”刘倒爷上前将安奇扶了起来,“我在那医馆侯了两天两夜,总算把那曾不凡盼醒了,可那混人却说对那日发生的事情没有半分印象,也不承认刀子是他自己的。”
“既然他没死,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安奇激动地说道,后背和墙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我来帮你看看。”刘夫人看了看远处的狱卒,见狱卒没有注意自己这边,轻轻上前将安奇的上衣褪下,看到安奇后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这案子没个结果,总之那曾不凡人没死你这杀人的罪名便无法成立,安奇,听婶婶一句劝,认罪吧,哪怕是为了免受这皮肉之苦也好啊,认了罪,在这大狱里待上几年便能出去了…”
“难道婶婶也认为我想杀了那曾不凡?”安奇苦笑道,难道自己留给她的印象便是如此吗?
“怎么会,婶婶实在不忍心看你受这种罪啊。”刘夫人一边抹泪一边将药撒在安奇的伤口处,疼的安奇止不住的颤抖。
“那便是了,婶婶,若是安奇认罪,自然不用再受这皮肉之苦,可小子一生便都会留下一个污点啊。”虽然是古代,可这罪犯还是对生活有一定影响的,不说别的,《水浒传》里有多少好汉因为犯了罪被刺了刺青,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事情,若是如此。还不如死在牢里来的痛快。
“景公子…”
“难道李姑娘也要劝我认罪吗?”安奇打断了李清照的话,沉声开口说道,“若李姑娘也是婶婶这般想法,那不说也罢。”
“安奇!不可无礼,你可知为了你的事情李姑娘费了多少的心力!”很罕见的,刘夫人朝着安奇发了一次脾气。
“抱…抱歉,李姑娘,小子一是情急,所以…”安奇看向那张绝美但略显憔悴的脸庞,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的吗?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不,我是想向你道歉,家父他…”李清照正因为自己没能帮上安奇而内疚,对于安奇的无理倒是不在意。
“无妨,有劳李姑娘费心了。”自打得知少女便是李清照之后,安奇便想起了关于李格非的一切,这李格非为人正直,为官清廉,自己和他几乎谈不上交集,想让他帮自己说句好话,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就算是自己和他相交莫逆,这“人证物证”皆在的情况下,怕是这李格非也不会趟这摊浑水。
“你怎得如此叫人不省心,因为你,我的眼泪怕是都要流干了。”刘夫人哭道,她将安奇视为自己的儿子,见安奇拒不认罪,心中是既欣慰又难过,从怀中摸出一个纸袋,连同手中的药瓶一同塞到了草席的下面。“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你,你将这药藏好,早晚各涂一次,那纸里包着一只鸭子…”
“安奇谢过婶婶了…”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自己现在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都说患难现真情,自己落魄至此,刘倒爷夫妇还如此对待自己,怎能不感动,不过这李清照能来倒是出乎了安奇的预料,在安奇心中,李清照虽说是自己的偶像,可二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太过紧密的交集吧?为何她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呢?可没等安奇开口问,那狱卒便来赶人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的会面,可对于安奇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自己在这大宋朝,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
从曾不凡醒过来的那天起,安奇便再也没有挨过板子,在刘倒爷的威逼利诱下,曾不凡不敢再谋害安奇,但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只好一口咬定自己对当日发生的事情没有半分的印象,那名不见经传的张大人对这个案件也大感头痛,一边收押着安奇,一边派人出去寻找证据。可那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当事人在场,想要查证哪有那么容易,又恰逢新春,衙役们更无心查案,这事便这样拖了下来。
“喂,有人来看你了,快起来。”依旧是那没有任何感情的声线,不过只要不是要带自己去受刑,那这声音就如同天籁之声。
“李姑娘?你怎么来了?就你自己吗?”看到李清照,安奇大感意外。
“此案没个结果,刘夫人心急,茶饭不思,病倒在床,托我来给你送些吃食。”李清照开口解释道。
这句话本来漏洞百出,就算是刘夫人病倒了,那刘倒爷和猪肉铺的许多徒弟也能将这件事情办了,可安奇心系刘夫人的身体状况,完全没有察觉到李清照话中的不妥之处。“婶婶怎么样?病的严重吗?”
“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了。”李清照将一个纸包放在了草席上,“你的伤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啊。”安奇苦笑道,“伤在后背,就算是我有三只手怕是也够不到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这药对犯人来说算得上是绝对的违禁品了,受了刑再涂药,那还用刑干什么啊?哪怕隔壁也关押着一个囚犯,安奇却是不敢让他帮忙的。
“我…我来帮你涂药吧…”李清照犹豫了许久,才面色微红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呢,男女授受…”
“你这人,身为男子怎么尽是小女儿姿态。”自己鼓起勇气主动要帮他上药,结果这安奇还有些不乐意了,李清照怎么可能不生气,“就当是为了刘夫人,你也要将伤养好啊。”
“好吧,那就麻烦李姑娘了。”
虽然话说的挺满,但当要亲自给安奇上药的时候李清照也免不了一阵羞涩,自己没有涂过药,只能学着刘夫人的样子将药粉倒在伤口上,然后用手指轻轻的将药粉铺开。
李清照手上的动作使得安奇有些发痒,可自己又不敢动怕伤了李清照的心,只能开口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李姑娘,你为何对我如此关心呢?”
“啊?”李清照的手指明显的停了一下,“因为…因为那幅免费的画…还有那红楼…还有…”就连李清照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何会对安奇有种异样的感觉,明明一开始只是对他感到好奇罢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好奇渐渐的变成了一种牵挂。“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何要说我是这大宋第一才女啊?”
“额…”面对李清照的提问,安奇也犯了难,只好信口胡诌道,“因为这大宋写过词的女子我只知道你啊。”
“这就是第一才女的理由?”李清照又好气又好笑,手上稍稍加了一点力气,正好碰到了安奇的伤口,安奇惨叫一声嗖的一下坐了起来。
“你…”本想说些什么,可看到眼前李清照俏脸微红的模样,安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自打得知她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她吧。
“景公子,那日我与赵公子…”虽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李清照生怕安奇误会了她与赵明诚的关系。
“郎有情,妾有意,这牢房怕是要变成洞房咯。”安奇隔壁的牢房中传来这么一句话,瞬间整个监狱一片哗然。
“我…我先走了。”李清照脸红如血,站起身来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哎呀,怪我多嘴,错过了一场好戏啊。”那道声音再次穿出,随着声音的传来,一个年轻的俊俏少年出现在了安奇的面前,“那绝色姑娘怕是倾心于你了,哈哈哈。”
“是么?呵呵,我怕是没有那么大的福气啊。”不再去想刚刚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安奇朝着这个一直蜷缩在角落里未曾露过脸的少年开口道,“在下景安奇,不知这位兄弟名讳?”
“啊,在下李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