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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又见少女

火炕的事情安奇全权交由李松处理,自己也乐的清闲,刘夫人的身体较于昨日好了许多,一大早,安奇将粥端给刘夫人之后便来到了画棚,毕竟这好歹也算是自己的“产业”,不能因为没人来就随意的丢掉不是?

无人上门,闲来无事,安奇便趴在桌子上写起了《红楼梦》,和刘倒爷不同,刘夫人是认识一些字的,不止一次和安奇抱怨在家无事可做,那三国安奇也给刘夫人讲过,可毕竟是妇道人家,对那勾心斗角打打杀杀的故事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没办法,只能将这红楼写下来,权当作给刘夫人解闷用吧。

说起红楼,安奇的印象远比其他三本要深,安奇大一的时候在校园报上发表了一篇名为《论中国三大名著》的文章,唯独将红楼摘了出去,这引得身为红学家兼安奇导师的校副主任十分不满,几乎是强迫着安奇将那红楼读了五六遍,并写出了不下十篇的读后感才作罢。虽然安奇现在依旧不喜欢那红楼,可要是从头写,一定能做到准确无误。

“不写了,还是想别的法子给婶婶找点乐子吧。”安奇对这情情爱爱的悲情故事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把笔一丢,看着远方喧嚣的闹市,想起了远在未来的父母,曾几何时,老爹老妈也是如同这般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怕自己遗失在拥挤的人群中,情景交融,安奇心有所感,闭上眼睛,安奇轻声开口,“离家的孩子夜里又难眠,想起了远方的爹娘泪流满面,春天已百花开,秋天落叶黄,冬天已下雪了,您千万别着凉……”

“词不错,只是这曲儿怪了些,还是很好听的,我问你,这画儿,是你画的吗?”

“不是我还能是…哎?姑娘,你怎么来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安奇睁开眼睛,发现来人竟然是之前施舍过自己的少女,只不过眼前的少女表情可不太好啊。

少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在家研究学问,学习女红,可耐不住身边的侍女巧儿的死缠烂打,只好同意陪她出来转转,无意间看到了这画棚,本来只觉得棚外的画十分特别,走近了一瞧才发现画中的女子正是自己。

“我为何不能来?你能否告诉我这是什么!”少女怒视着安奇,将手中的画狠狠地丢到桌子上。

“额…这个…这个是因为小子心念着恩人的救命之恩,生怕忘记了恩人的容貌,便将恩人画下来,日夜观看,以便见到恩人的时候…”若论说瞎话,安奇自认第二怕是无人敢认第一了,明明是为了一己私利,可话说出来便变了味道。

“等等,恩人?谁是你恩人?”

“恩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日若不是姑娘的几个馒头,小子怕早已经饿死在这汴京大街了…”

“你?你是那小乞…怪不得我觉得声音如此耳熟,原来是你啊,你怎么跑到这里画画来了?”少女问道,因为自己的侍女出言不逊,少女心怀愧疚,所以便想着帮这小乞丐一把,可哪知道再次出门却寻不到这小乞丐了。

“幸得恩人相救,又遇贵人收留,才得以苟延残喘,小子身无所长,只有这绘画的手艺还算拿得出手,若是恩人不嫌弃小子画技平平,小子愿意为恩人画上一幅聊表心意。”安奇开口说道。

“若这还叫画技平平,那这天下怕是没有人敢自称画师了。这画…应该很贵吧?”少女轻声开口问道。

“一两银子一幅,不过恩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小子哪敢收取半文钱财,恩人请坐,小子这便要开始了。”

少女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任凭安奇拿着一根木棍一样的东西对着自己的脸比来比去,可能是无意,那木棍几次都差点碰到自己的脸颊,从小到大,少女还是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的男性坐的如此之近,免不了有些害羞,脸上挂起了一抹粉红。可是看到安奇那认真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开口打扰,只好转移自己的视线。

“这是什么?”少女指着被安奇丢在一旁的手稿开口问道。

顺着少女的手指看了一眼,安奇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画上,“小子的随笔之物,恩人若是觉得无聊,可以看看。”

得到了允许,少女便也不再客气,拿过手稿细细品读起来,本觉得纸上的字比较奇特,虽然离得远,但自己也能看的清清楚楚,本想欣赏一下这从未见过的字体,可谁知却被字里行间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了。

刘芳总是以“字如其人”来劝诫孤儿院的孩子们要好好练字,对此话有误解的安奇以为人什么样字就是什么样,偶然间从老爹的电脑中发现了“方正姚体”这种字体,安奇本就生的瘦高,看到那细长的字体,又联想起刘芳的话,便开始苦练起来,虽说这一笔一划的字体看似简单,可想要写好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经过十年的书写,安奇的这手字写的倒也是有模有样。

两张纸,少女反复看了五六次才作罢,本无心这些世俗之物,可那故事却让自己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不知这故事可有名字?”

“暂定为《红楼梦》。”安奇答道。

“不知这红楼可有成书?”

“额…还没有,就写了这么两回。”安奇尴尬的笑了笑,继罗贯中先生之后,安奇又无耻的将曹雪芹先生的著作归于自己名下。

“是么?若是不能读完此书,怕也是人生一大憾事吧。”女子轻声开口,像是对安奇,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啊,恩人大可放心,这红楼小子会尽快完本的,到时还望恩人不吝赐教。请恩人过目,小子画好了。”安奇长舒一口气,将素描画递给了眼前的少女。

少女自幼便是恬淡的性子,本以为这世上再无任何事情能够让自己动心,可当她接过画的时候还是惊了一下,棚外的那张画就已经够像的了,而自己此时手中的画更甚,不仅仅是眼神,就连额间被风吹乱的几缕发丝,都清清楚楚的印在纸上,虽说是以自己为模子画出来的,可恐怕自己也比不上画中女子半分吧?想想刚进棚时听到的那首曲子,还有令自己心念的故事,少女不由得对眼前的安奇高看了一眼,同时,也产生了一份好奇,如此多才的公子,为何会流落到街边乞讨呢?

“恩人可还满意?若是有哪里不满意,小子还可以进行修改的。”

“嗯?哦,没,我很满意,公子不要再叫我恩人了,我姓李,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啊?”少女俏脸微红,轻声开口。

“小子姓景,名安奇。”安奇笑道,“天色已晚,小子还要到勾栏说书,怕是不能招待李姑娘了。”

“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女子暗想,心底生出了一股怨气,平日里但凡见到自己的男子,都巴不得和自己多聊几句,可眼前的安奇却用如此蹩脚的借口来搪塞自己,“没想到景公子还会说书啊?我能去听听么?”不知为何,安奇对待自己的态度让少女很是不满。

“姑娘也喜欢听书?也罢,那请李姑娘随小子一同移步吧。”将画棚收拾好,安奇带着少女一前一后的来到了瓦舍,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安奇朝着少女笑了笑,大步走上勾栏。“昨日讲到哪里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哈哈哈…”安奇幽默健谈,经常说着说着便跑偏了,和栏下众人开起玩笑,听客不但不恼,还很喜欢这种轻松的说书方式,所以也喜欢和安奇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哈哈哈,司徒妙算托红裙,不用干戈不用兵。三战虎牢徒费力,凯歌却奏凤仪亭…”

少女站在远处,看着勾栏上的安奇洋洋洒洒,挥斥方遒般讲着三国中的故事,那一个个死板的人物在他的描述下变得栩栩如生起来,偶尔还会站起身来和栏下听客进行一番互动,此起彼伏的叫好声甚至隐隐盖过了那艺伎舞蹈所得到的呼喊,很难想象如此盛况是由一个说书先生引起来的,“这公子,倒也有趣的很。”少女看着勾栏上的那道身影,竟然有些看痴了。

“小姐,小姐。你可让我一顿好找啊,你跑到哪里去啦?”小侍女巧儿气喘吁吁的跑到少女身边,开口问道。

“我还没问你呢,身为我的侍女,不在我身边好好侍奉,跑到哪里偷玩去了?”

“哎呀,小姐,我错了,巧儿刚刚去那边买桂花糕了……”小侍女委屈道,生怕惹恼了小姐。

“哼,错了就要受罚,罚你将那桂花糕分我一半。”看到巧儿诧异的表情,少女再次开口,“不舍?那便全部归我好了。”

“一半就一半嘛。”巧儿嘟囔道,小姐今日好奇怪啊,怎么突然学会开玩笑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少女笑道,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缓缓离开了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