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惊恐,还有缺乏睡眠,让约翰整个人有些昏沉。背上的女人呼吸倒是平稳,但是却一直没有醒来。
周北川时常和他轮换着背她,即使这样约翰也觉得十分吃不消。
可一看到周北川脸上急切的神色,他就知道如果他说休息一下,说不定周北川真的让他和昏迷的女人在这休息,一个人往回跑。
回去的路上,周北川的话很少,但脸色却越来越沉。
约翰几次欲言又止。
他们这种速度,如果秦沐歌在前面的话应该早就追上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走的不是来时的那条路。
可她手中没有罗盘,在这丛林里没有方向。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又怎么可能找一条新路回去呢。
为防止自己落单,约翰时常找周北川说话,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是,提醒他身边还有这么两个人。
“你说,营地怎么会有一个亚洲女人被塞在电视柜里?”
周北川砍断了挡在前面的灌木,没有说话。
约翰继续道:“这女人是演杂技的么?我在里面看见她时,她四肢都掰弯了,可后来我一检查,却没有骨折也没有受伤,平常人怎么可能做得到那种动作?”
周北川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皱眉看了一眼约翰背上的女人,一时间竟没有动作。
约翰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了,连忙将女人放在还算干燥的地方,趁着机会说到:“我们休息一下吧,就五分钟。”
周北川点点头。
约翰没忘记给昏迷中的女人喂点清水。
他取出水壶,将女人的头部抬高,掰开她的下巴,将壶嘴对了上去。
这个姿势约翰也不太舒服,他正想扶着她坐起来,直接靠在自己身上。
他双手一用力,下意识一抬眼,不期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吓了他一跳,一下子松了手,水壶掉在地上,女人也倒了回去。
约翰反应过来,立刻道:“你醒了?!”
周北川转过头来,见女人坐了起来。
她摸着身上的衣服。
约翰:“你是哪个国家的人?怎么会流落到这里?你能听懂我的话么?”
周北川皱着眉心,他总觉这女人的五官还是哪有种说不出来的奇特的熟悉感。
他一向对自己的记忆里十分有信心,他能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她。
可这种熟悉感从哪来呢?
女人明显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的面容呆滞,甚至有些迟钝。看不出年纪,模样好像应该还年轻,但再看去又好像已经很大年龄了。
约翰换了英语:“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
她依然呆滞的看着他,并不答话。
约翰悄悄的和周北川说:“她莫不是个傻子吧?”
周北川:“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先带她离开这里再说。”
约翰点点头。
再次出发的周北川更加沉默。那醒来的女人别说说话了,就连呼吸声都弱弱的。
要不是约翰时常回头,见她一直跟着他们,他总是以为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北川这回并不是故意不说话,而是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萦绕在他的脑海,让他非常难受。
他开始一点点的向前回忆,是在省局开会的时候见过?是在家里亲戚朋友或者在哪个无聊的宴会上见过?
不,不对。这是一种让他印象深刻又极模糊的熟悉感。
周北川回头,看见那个女人光着脚,一直以来竟然也没出声。
地上的枯叶树枝还有各种虫子,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身后的脚步上明显带着些血迹。
受伤了,竟然也一声没吭。
女人的脸上带着一种恍惚的,像是灵魂被人抽掉了的感觉。
周北川突然灵光一闪,惊的他差点脱口而出。
约翰奇怪的看着他,向他跟前走了一步,伸出了手:“你怎么了?”
“扑”的轻响,响在周北川的耳边。
那是他听过了无数回绝对不会弄错的声音。
周北川猛地向约翰扑了过去,将他扑倒在地,顺势一滚,滚入了一旁的灌木。
枪声“噗噗噗”不绝与耳。
有人在向他们开枪!
约翰惊慌的道:“那个女人……”
“噗噗”又是两声,直接响在了约翰的身边,如果不是周北川见机的快,他现在的额头上就会多一个血洞!
周北川往旁边的树方向一指。约翰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个球。
周北川将眼前的草木微微一拨,前面是一处空地,四周全是树木,放眼望去除了树什么都没有。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二,一!”
约翰这时倒是聪明,周北川手指刚刚握成拳,他就猛地往刚才周北川指的树处跑。
“噗噗噗!”一连发的子弹,约翰像是烧着了屁股,他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
周北川早架起从营地里摸过来的长枪,长枪不是狙击枪,没有高倍瞄准镜,周北川只能根据子弹的声音来判决对方方向。
此时子弹再次向约翰射击,他几乎是一瞬间确定了方向。手下没有一丝犹豫。
“彭!”他的枪可没有消音器。
巨大的枪声响起,惊起了无数潜伏的动物。
对面树上的树枝应声而落,发出了明显比树枝更沉重的声音,周北川瞅准了这次机会,子弹直射而去!
………………
一夜的车,一夜的颠簸,秦沐歌却没有任何睡意。
她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V可不像其他人那样客气。只要秦沐歌注意的时候,她都会发现V用一种阴冷冷的目光看着她。
秦沐歌看着放在旁边电话,旁边的V一声冷笑:“别妄想了,在我眼皮底下让你联系别人,我也不用活了。”
秦沐歌收回目光,她回头。
V正了正身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想到在麦加的旅馆。你的华夏语说的很好,你是华夏人么?”
V淡淡道:“我哪里的人都不是。”
眼前这个女人紧身的皮衣,皮质长裙,腰间宽厚的腰带,一左一右别着两把长匕首。秦沐歌没有丝毫害怕,她慢慢的向V走了过去。
“你是典型亚洲人的长相。你的颧骨很高,面部骨骼线条清楚,你的眼睛深邃,眼窝较深,却像欧美人的特征。我原本还觉得奇怪,后来你说你是十万大山出来的少数民族,还有混血,我才反应过来。不过你的皮肤白皙,想必每天涂黑也挺难受的。”
秦沐歌的声音平静,V的表情却在一点点的收紧。
“你怎么知道我不过是不是说来骗你的。什么身世,那都是我顺嘴胡编的。”
“你可能不知道。”秦沐歌嘴角扯了扯:“托顾铭的福,我对心理学还算知道一点。对方是在说实话还是在敷衍,我一般分辨的还挺清楚。”
她看向V,继续说道:“就好像我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的下巴位置明显收紧,嘴角紧绷。这说明我的话让你不舒服了,你想起了什么?从前的事?”
“所以那是你的家乡么?那是你从前生活过得地方?你给我唱过那里的民歌,很好听,是谁教你的?”
顾铭说过,让她如果要在秦沐歌面前演戏,说谎是不能成功的,她总会找到你破绽的地方。
想要骗她,你只能说实话。
于是她说了那大山的事,还给她唱了歌。那是她唯一记得的一首,小时候阿姆哄她睡觉的时候唱的歌。
秦沐歌的声音温和,等V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进了自己的防备区域。
V突然清醒,她向后退了一步。
“顾先生提醒过我,不要听你说话,你惯会操纵别人。看来还真是。”V低沉着说道。
秦沐歌看向她:“那么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如果我这么轻易能靠近你的话,顾铭,还有这个组织是否也在不知觉间操纵了你?让你忘记了自己?”
V向后慢慢的后退,不再说话。
秦沐歌不见她回答,暗自叹了口气,时间还是太少了。
V突然笑了起来:“你又这个时间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如去想想你那个警察男朋友吧。”
秦沐歌握住了椅子靠背,平缓的说到:“你说他么?你和他交过手,顾铭以为派个人就能把他怎么样了?那你也太小看他了。”
“我可没有小看他。说句实话,顾先生也很重视他了。”
秦沐歌“呵”了一声:“凭什么?凭那个玩枪的蝙蝠么?”
V躲在阴影里,她的声音却清晰的传来。
“你叫他蝙蝠?倒是很贴切。玩枪?哈哈”V突兀的笑了起来。
“虽然我也很讨厌那只怪物。但我不得不说,
如果你认为拿枪的他很危险,那是因为你没有看见他放下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