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舒玄月将夏花安排妥当后,收拾了个包袱,走到街上的铁铺,取回定做的剑,她已经给华轩留过字条,现在她要给方景留下字条,然后不告而别,离开京城,她不想与他们当面告诉,一者不喜欢离别前的婆婆妈妈,二者以方景的心机和口才,她不确定自己见过他后能走脱。
方景书房里正好没有,舒玄月留下“各自行事,勿寻”几个字,便跃出了方府。
她急匆匆来到城门处,守门卫兵正仔细查看出入城人的身份文书,她拿出华轩为她办理的文书,递给那两个卫兵,两人看得很慢,最后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准备放行。
舒玄月一喜,急忙往前走去,前后忽然传来喧闹声,一伙大汉拦住了她的去路,向她抓过来,舒玄月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他们抓住,她不愿在这个显眼的地方把事情闹大,便没与他们打斗,大汉们抓住她后,便扛起往一条僻静街道走去。
忽然横生出这个枝节,让舒玄月心中非常不爽,准备等会儿看到主事者把他暴揍一顿。
巷子尽头出现一个人影,居然又是姬蕴远!
真是阴魂不散!舒玄月暗咒了一声,眼见着姬蕴远越走越近,舒玄月愤怒地瞪着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姬蕴远却是一脸高兴,抬手便去摸她的脸:“玄月,我终于等到你了!你知道我的人在城门口苦候了多少天吗?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舒玄月啐了他一口,怒道:“去你的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到底想做什么?!请你不要再碍着我的道!”
姬蕴远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伤心神色,轻声道:“你真无情。”
“我告诉你,姬蕴远!我没心思跟你婆婆妈妈,谈情说爱!桃源谷的人都在等着我为他们报仇,我要找出屠戮他们的混蛋!你哥就是其中一个,拜托你以后离我远点!”舒玄月彻底爆发,怒声吼道。
“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你不要把我和他混为一谈!”姬蕴远也急了,语气也急促起来。
“我跟你哥已经是势不两立了,你是他的亲弟弟,血浓于水,你再喜欢我也不可能超过对你哥的感情!我们注定是不可能站在一起的,还有,你已经知道我是桃源谷的四姑娘了,沦为女奴是被你哥害的,你以后也别想用主人的身份来压制我!”舒玄月气汹汹道。
姬蕴远似乎被她拒人千里的气势震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心神,道:“你放心,我不会与我哥站在一起的,我说过,他是他我是我,他要是敢伤害你,我绝对不会饶他!”
闻言,舒玄月怔了下,心中居然有丝莫名感动,来到这时代这么久,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要是敢伤害你,我绝不会饶他!”这种话,自己最困难无助的时候,也是姬蕴远救了自己,想着,心里不禁一软。
姬蕴远见她不说话了,便道:“玄月,请你相信我。”
舒玄月抬起头,道:“我说过,我没办法嫁给你,事到如今,我们顶多能做个朋友。”
姬蕴远闻言,脸上涌起笑容,道:“相爱不如相守,能够互相信赖相互扶持一辈子,已经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舒玄月翻了个白眼,低声道:“谁跟你相爱呀,真够自恋的!”
姬蕴远只是继续微笑,没再说什么。
舒玄月见与姬蕴远达成了和解,心想他确实比其他一些人值得自己信任些,至少当时在府里,他没把自己出卖给姬霸天派来的那些人,便让他屛退左右,问了他一些关于潜龙帮、流云庄、媚然堂、东涞教、西山派的事情。
姬蕴远有问必答,在这方面所知的确甚多,不愧是皓朝的大皇商,把该告诉她和不该告诉她的都跟她讲了,例如这些江湖帮派与朝廷中各派势力,以及前朝遗患的关系。
舒玄月听后不禁咂舌,这皓朝的皇帝真是难当,皓天下表面看起来平静如水,内在却是各股力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内忧外患,可谓相当复杂!难怪老皇帝干脆烦得撒手不管,把这个担子交给了还未即位的皇太子。
舒玄月不禁有点可怜起那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太子来,花样的年龄,却每天被这些烦心事缠身案牍劳形,难怪看起来那么老成!
几个帮派中,除了知道东涞教与前朝遗民有联系,西山派与西南的轩辕彻有关,其他的都是暗潮涌动,隐匿甚深。
“那姬家堡和你老婆的流云庄呢?”舒玄月毫不讳言道。
姬蕴远微一犹豫,还是道了出来:“姬家堡和流云庄以前与大皇子关系甚紧,但现在不知如何?”
舒玄月呵呵一笑道:“我知道,这两家是政治上的墙头草,哪个对自己有利,便跟着跑!”
姬蕴远的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
舒玄月一拍脑袋道:“好了,我有头绪啦,谢谢你了!”
姬蕴远见舒玄月转身便要走,忙拉住她的手臂道:“你又要走了吗,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一起做的,尽管跟我说。”
舒玄月低着头,半天不说话,许久才转过脑袋,红着眼睛道:“我只想知道,师父到底做错了什么,才导致他们这些人的联合剿杀?”
姬蕴远欲语凝噎,注视着舒玄月好久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如何劝慰她。
这时候,远处忽然蹿出个人影,胖乎乎的身影随着大摆袖的锦袍,一摇一甩地朝这边跑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随从。
“快上!把这个绑架犯抓起来!”
来者竟然是安狂涓,边跑边喊着:“舍予不要害怕,我刚在城门看到你被这人带走,就去搬救兵了!”
舒玄月听到他的话感激又好笑,那些随从已经向姬蕴远张牙舞爪扑过去,她赶紧站出来阻止道:“一场误会,一场误会!都是朋友!”
姬蕴远已经被那伙人扑了一鼻子灰尘,俊逸书生形象尽失,没好气道:“什么舍予不舍予的,她姓舒,叫舒玄月。”
这下轮到安狂涓瞪大眼睛看她了,舒玄月只好无奈道:“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费尽口舌给安狂涓解释了一大通,才安抚了他受伤的心灵,却见姬蕴远又开始发牢骚:“你怎么跟这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家伙混在一起,他可是京城里远近闻名的废……”
舒玄月掐断了他的话:“说话别这么伤人行不,我觉得他很棒就很棒!”
安狂涓的圆眼睛立刻笑成一条缝,拉着舒玄月道:“好久没见你了,咱们喝酒去吧!”
姬蕴远见状,立刻眼睛瞪得像铜铃,一个箭步上前拉开安狂涓的肥手,道:“男女授受不亲,安公子的书读到哪去了?”
舒玄月斜了他一眼,这句话他也好意思说,老娘的手刚才都被你捏肿了!
安狂涓挺起他肉乎乎的胸脯,毫不退让,似乎准备跟他扛上了。
舒玄月擦了把额头,拉开他们俩:“拜托你们了,别闹行不行,还有完没完!”
两人脸上的肌肉动了动,舒玄月忙笑着拉起他俩的手:“走,一起喝酒去吧,好久没跟你们坐下好好谈谈了!”
两人这才露出笑容,三人携伴一起朝酒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