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将士们在整齐划一的操练,一名面色严峻的青年将军正负手来回巡视,忽然一个女子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拉了过去。
“云凤!你又胡来,没看到我正练兵吗?!”一进营帐,魏云龙便生气道,这个任性的妹妹,做事完全不看场合。
魏云凤完全无视了她哥哥的脸色,急匆匆道:“哥哥,你知不知道云国来了使者,要求尽早履行当年订下的婚约?!”她一副要急哭的模样。
这件事,魏云龙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妹妹一心都在太子上,但云国公主何其尊贵,他魏家虽在皓朝算是名门望族,但终究比不过人家皇族,妹妹即使嫁给太子,也是顶多做个侧妃,他是舍不得一向心高气傲的妹妹受这份委屈的。
“哥哥!你怎么像没事人似的!”魏云凤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太子殿下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妹妹虽性格泼辣,但也是家里的娇小姐,为了吸引太子关注,讨太子欢心,她不惜苦练骑马射箭,投身军营,几年来风餐露宿,立下赫赫战功。
他叹了一声,道:“你还想怎样?你有情,人家无意。这场联姻,谁也无法阻止,你即使将来嫁给太子,也只能做个侧妃,我怎么忍心你受这份委屈!常言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云凤,我还是劝你……”
魏云龙话还没说完,魏云凤就尖声喊道:“我不!我就是要嫁给殿下!”
魏云龙吃惊地看着妹妹,她已跪下乞求道:“哥哥,我求你了,你去跟皇上说,求他给我和殿下赐婚,我宁可做侧妃也要跟他在一起!我要在他大婚那天一起嫁给他!”
“云凤,你疯了么?!快起来!”魏云龙急忙去拉妹妹。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这个妹妹是他的心头宝,他怎么忍心见她长跪在地?魏云龙终究是拗不过她,只好先敷衍道:“好,好,我去跟皇上说就是。”
魏云凤破涕而笑,擦了把眼泪站起来道:“谢谢哥哥!”
魏云龙却心事重重,满脸不忍地看着她道:“唉,云凤,你真是个傻姑娘!嫁给殿下这样的男子,以后注定要一群妻妾争风吃醋,还不如找一个一心一意待你好的夫君,你可知殿下现在就已有西月宫的爱姬了?”
魏云凤咬唇狠狠道:“那不过是个没名没份的贱婢,殿下的玩物而已!等我嫁过去,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她!”
魏云龙无奈地摇摇头,现在已被嫉恨冲昏头的妹妹,人还没嫁过去,就已经开始计划今后的倾轧争斗了……
静谧的夜空下,是一片缤纷的花海,时值秋季,这些花却依旧开得妖娆异常,花海旁是广阔的白玉瑶台,一名广袖华衣的少年,伫立在瑶台上,轻轻摘下一朵小雏菊。
黑衣劲装的高大男子立在后面,许久后低声道:“主上,为何不按之前的计划进行下去?”他的嗓音低哑深沉,闻之有种令人莫名寒毛竖起的崛冷。
少年嗅了嗅雏菊,不紧不慢道:“她已经知道自己被用来诱捕轩辕彻一次,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做第二次。”
黑衣男子静默了一会儿,道:“您最近很少让我进见,也是担心她看到我吗?”
少年没有否认,扬扬眉道:“是。她早已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以后不要经常出现在这里了。”
黑衣男子抿起坚硬的嘴角,终于还是道:“主上为何担心这么多,以前您不是什么都不怕么?”
听了这句冲撞的话,少年并未怒,只是道:“黑峒其实想问的是,我是否动情?”
黑峒线条刚硬的脸微微一红,道:“这是主上的私事,属下不应过问。”
少年转过身,看他一眼,道:“不问是对的,因为黑峒不会问这样的蠢话。”
黑峒思了片刻,道:“主上,留下妖孽始终后患无穷,若不能完全令其臣服,属下愿代为永除后患。”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的生死是属于我的。”
黑峒点头,递上前一个小玉瓶,道:“主上,您的解药。”
少年接过服下,微微一笑道:“唯有这件事,是我始料未及的。”
黑峒张了张嘴,忍住了接下来想说的话,再交代了一些其他事情,便退下消失在夜色里了。
连绵的楼阁桥榭,清幽婉远的笛声萦绕飘荡,声声愈远,消失在天际处。
一名女子坐在高墙上,静静吹笛,远处空中一轮明月高悬。
清冷的夜风吹来,女子放下手中笛子,轻咳起来。
高墙不远处的竹林小径中,缓缓走来一名少年,女子看见他时,一时忘了咳嗽,长发被风吹得遮住了面颊。
少年注视着她,安静地笑着,女子跳下高墙,低头向他走过去,少年走上前,将手中的一朵雏菊轻插在她的发间。
“夜深风寒,你病未愈,别又吹得伤寒了。”
“我知道。”
少年执起她微凉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女子没有说话,只随着他往前走。
“还记得是谁送给你的紫笛吗?”静静的路上,他忽然启声问道。
“记得,一个采花贼。”
他轻笑了一声,道:“采花未成,倒赔了笛子。”
“那采花贼也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就不要了。”
他不笑了,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清秋时节,满池残荷断藕,宫灯幽渺的光投落少许到疏林。
“凉轩待月生,暗里萤飞出。银缸照残梦,蛙鸣乱清瑟。”他启唇吟了一句诗。
舒玄月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道:“现在秋天,哪来的蛙鸣?”
“你终于肯说话了。”他一副“你中计了”的表情,道,“你以前还讲过青蛙王子的故事呢,可以再讲给我听听吗?”
舒玄月垂下眼帘,道:“我不记得了。”
他弯唇微微一笑,道:“你迟早会想起来的。”
第二天晨起时,枕边的人已经离开了,舒玄月披衣走出房间,看着远处瑟瑟的秋景,栏杆附近,一株枫树的叶子红如烈焰。
璇瑰走到她的身后,跪地道:“请娘娘接受殿下的心意!”
舒玄月嘲讽一笑:“你都这样称呼,我不接受也得接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