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抬起头,目光如啐了毒,神色森然,脸上却绽放了一个浅浅的笑意:“不是我把欧阳婉晴带去了哪里,而是百姓们准备将欧阳婉晴带去哪里!”
“胡说八道!”
欧阳安伸出左手,想要趁我不备掐住我的咽喉,金子拔剑立挥过去,剑尖毫不留情地戳向欧阳安的手。
欧阳安一个侧身避开了金子凌厉的剑锋,他怒目圆瞪,突然从腰间飞快地抽出一把软剑,那软剑好像有灵气一般,如一条灵活的小蛇,缠上了金子的剑。
金子往后退去,想要抽出剑,欧阳安突然欺身上前,狠狠一掌劈向金子的肩膀,金子朝后弯腰,同时身体下沉,一个漂亮的一字马躲过了欧阳安的攻击。
她手掌点地,双腿灌风,直直地朝欧阳安踹去,欧阳安抬手挡下攻势,他的脸色骤变,目光幽深地盯着金子,显然没有料到金子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你是红影?”欧阳安单手持剑,脊背挺直,脸上的表情肃然了几分,他转头对我说道,“凌皇居然派红影保护你?”
我没有回答欧阳安的问题,而是怕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欧阳安静静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而后突然冷笑了起来:“你双眉分散,眼睑魅惑,已是失身之人。凌皇中毒颇深,你不可能与他水乳交融,以凌皇对你的宠爱来看,他要是知道你已经失身,定然不会饶过你!欧阳晓晓,你有几条命能抵挡凌皇的怒火?既然你早晚都要死,不如跟我进宫,我会让陛下给你保存最后的颜面!”
我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和凌皇之间如何,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关心关心你的宝贝女儿,欧阳婉晴的下场吧!”
欧阳安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更加可怕,他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道:“你不会是让那些刁民把她……”
我十分悠闲淡然地抚过一丝头发,捏在指尖把玩,却是没有接欧阳安的话,而是挂上了最无辜的微笑。
欧阳安瞪着我的脸,幡然醒悟道:“你是故意引开我的视线和注意力的?”
我十分痛快地回答道:“是啊,欧阳先生不愧是战场老将,果然聪明,我就是故意拖延你的时间,好让暴怒的百姓们将欧阳婉晴剥皮拆骨!”
欧阳安怒道:“她可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我摊开双手奇怪地看着欧阳安:“欧阳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我一直好端端地站在凌皇府门口和你唠嗑,哪有时间对欧阳婉晴做什么呢?况且欧阳婉晴也不是我的亲姐姐。您忘了吗?我早就脱离欧阳家的族谱了!”
“你!”欧阳安怒不可遏地瞪着我,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国字脸越来越红,额头青筋暴露,看上去已经怒到了极点。
我勾着唇角,冷笑着看他:“从欧阳婉晴找人杀我,再到她为了三王爷几次三番陷害我,甚至用簪子毁我容貌开始,我早已不将欧阳婉晴视为我的姐姐!敢问欧阳先生,这世上有这样可怖,天天连做梦都想着要将你折磨致死的亲姐姐吗?”
欧阳安的嘴唇紧紧抿着,抿成了一条冷酷无情的线,他的腮帮子鼓鼓的,眼神凶狠无比,我听到他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响着,显然是对我恨之入骨了:“我不要听这些,快说晴儿在哪儿!”
我看了一眼随风飘散着的云朵,心头堆积而成的一口郁气渐渐地随着云朵飘散,我端起灿烂的笑容说道:“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吧?”
欧阳安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他抬手指着我的鼻尖,手指颤抖,然后是浑身颤抖,我目光悠然,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若是晴儿出了事,我唯你是问!”欧阳安从牙齿缝中吐出这么一句话,而后转身,施展轻功,飞快地朝着城门口而去。
我扯了扯围在脖子上遮吻痕的围巾,朝着欧阳安的方向道:“这样吗?那就静候大驾了!”
说着,我转身往回走,金子却拦在了我的面前,两眼放光地说道:“姑娘,二小姐之前那么骂你,又经常来你院子找你晦气,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报应,您就不想看看她的下场吗?”
我眨巴眼睛摇了摇头:“本小姐是一位崇尚和平、社会和谐的友爱人士,怎么能去看那么血腥暴力的画面呢?”
金子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她翻了个白眼,难得撒娇道:“哎呀三小姐,您就去吧,权当陪属下吧!”
这时,雨儿也从里头出来,冲上前挽着我的胳膊,声音沙哑地说道:“小姐,带雨儿一起去吧!”
我看了一眼雨儿身后的两个大眼瞪小眼,互相不对盘的跟屁虫,道:“好吧!”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城门口走去,路上散落着无数的烂菜叶和破碎的臭鸡蛋,还有数不清的黑脚印。
很显然,当欧阳婉晴被挤着往前走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讨伐她的行列里来。
当我们几个登上较高的茶馆时,此时的欧阳婉晴已经被疯狂的人群挤到了城门口,原本守城的侍卫们还在阻拦暴怒的人群,可是很快,侍卫们就被百姓推到了外围。
有几个手脚麻利的男子放开了城门,并朝外喊道:“这位就是出瘟疫法子的小姐!”
城门外的难民们一开始还在呆愣,等看到欧阳婉晴妆容污秽,发簪凌乱,全身脏兮兮,头上还挂着烂菜叶,脸上因为被鸡蛋、石头砸而变得面目全非的时候,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
城门里的百姓们用棍子将欧阳婉晴和侍卫们驱逐到城门外,难民们如潮水般全都疯狂地涌了过来。
城门里的百姓怕难民进来,便立即将城门关闭,而后四散着往城墙上走,想要找个好位置看欧阳婉晴的下场。
难民和城里的百姓可不同,城里的百姓最多骂几句,打几拳,扔点烂菜叶,不至于当场杀了欧阳婉晴,可难民却像疯狗一般叫嚣着要将欧阳婉晴撕碎。
面对如此疯狂的难民,侍卫们如临大敌,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挥剑砍杀。
一开始,侍卫们连着杀了好几个人,他们剑上的鲜血还能震慑到难民,可随着难民越来越多,后面的难民推着前面的难民,让前面的难民们不得不和侍卫们血拼。
很快,侍卫们经不住这样的车轮战,保护欧阳婉晴的圈子出现了裂口,一下子,那些难民好像洪水猛兽一般冲向欧阳婉晴。
欧阳婉晴吓得连连尖叫,拔出宝剑奋力地厮杀着,她一边杀,一边喊着爹,期盼着欧阳安去救她。
欧阳安也确实赶到了,他武功凶猛,震慑了好一批人,可他毕竟年岁已大,又是单枪匹马,加上难民中突然涌出了几位习武之人,几人合力围困住了欧阳安,让他分身乏术,怎么都接近不了欧阳婉晴。
又一个侍卫倒下,包围圈越缩越小,而后,随着难民的情绪高涨,侍卫们如多米诺骨牌,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很快就只剩下欧阳婉晴一个人在战斗。
她双拳难敌四掌,加上她是女子,体力不够,很快就被难民吞没。
“啊!”
随着欧阳婉晴响彻天际的尖叫声,她没有握剑的一只手竟然被难民生生地撕碎。
她愈加发狠地朝人群砍去,可是没多久就被人抱住持剑的手,几人合力将她的手撕碎。
“不要碰我,不要……”
难民们不顾她的尖叫声,将她的双腿扯开,而后无数只脚朝着她踩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鲜血遍地,染红地上的土壤,欧阳婉晴竟然就这么生生地被暴怒的人们踩成了肉泥!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们的力量是强大的,谁也得罪不起!
此时,欧阳安看到欧阳婉晴被难民吞没,顿时瞋目裂眦,脸上的表情可怕到极点,他扭头看向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