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纯爱执花染
57390600000001

第1章 楔子 白泽*花月

传闻黄帝巡游至东海,遇之,此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

因着白泽乃是上古神兽,祥瑞吉福之兽,通万物,晓天下。传言曰:东海之滨,祈氏,天生神力,洞察天下。不忍黎民受尽战火纷扰,率其氏族愤而反之,连连大捷,日积月累成为一方霸主。某夜,祈氏梦中见一神兽入梦道:“‘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既得天命,可为君也。”翌日,将梦中所见问之国师,国师听完思索片刻道:“此乃白泽也,主祥瑞吉天。吾主既得神佑,可兼济天下矣。”果然,数年之间东海全数收于其下,建国而立曰:白泽。

既得神佑,难免盛行道法仙术。求神问卜的多了,难免会有些是非恩怨。怎么办呢?迎头而上呗,泱泱白泽,还真能穷则独善其身不成。

溪南郡,夜城

花朝是他的名字,住在白泽国夜城的城郊,一个叫花月府的地方。府里有个爷爷叫月末年,有个姐姐叫月夕。毕竟花朝要配月夕,这样才算完整嘛!他们共同经营着花月府遍布多地的生意,在府里的时间并不多。

至于爹娘,花朝还真不知道。也许死了,也许……

反正人无论生老病死,诸多可能,花朝从不强求,有缘自会相见的。

不忘初心者,岁月终成诗。是么?我还没找到答案。

莫问新欢与旧愁,浅颦微笑总风流。当经历了太多不那么美好的事物,花朝学会了笑,它似乎真的可以轻易解决所有烦恼。

花朝并不清楚出生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左侧耳边一株鲜红的彼岸花开,让他处处透着些晦气,或者说邪气。也是,地府从来都不是个让人崇拜的地方,而开在黄泉路上的花,又怎么会招人喜欢呢。

毕竟活着,总会有故事发生。或大或小,或悲或喜,自有它存在的意义。就算事与愿违,也一定是另有安排。该从何处讲起呢?这是个问题。

花月府,羽揽苑

青竹修建而成的别苑,清雅别致,静心歆然,且时时弥漫着淡淡的幽香。至于含义么?并没想那么多。

“公子,妳这是又开始做梦了。”

说话的人是墨白,花朝的玩伴和亲人。

月末年捡到他时,他已经几近死亡,眼睛却依旧黑白分明。月末年蹲在他面前,帮他将粘在脸上的乱发拨开,叹道:“天意怜幽草,妳可愿意跟我走?”

他眼里放出光来,点头。

月末年命人将他送到不远处的住处,他不再是个沿街乞讨,挨饿受冻的孤儿。摸着身上柔软顺滑的料子,以前他也就远远看过贵人们穿着,今日自己穿上了身,他小心极了,生怕碰到划到。

月末年招手,让他和自己坐在一处用饭。他害怕,只是吃白饭。月末年夹了块红烧肉,放到他碗里。也许是感受到了善意,也许是饿得太久,他一口吃下去,嘴上油光可鉴。

月末年微微笑着,道:“妳叫什么名字?”

他摇头,道“我没有名字。”继续保持吃饭的姿势,就像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的样子,胡吃海塞。

月末年道:“妳以后就叫墨白吧,始终方得。”

“墨白?!”他停下了筷子,默默念了一遍。月末年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懂。可他却也十分开心,因为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

月末年点头。他没有问墨白年龄,因为他觉得墨白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墨白看上去发育并不算好,大概六七岁的的样子。

直到墨白的肚子撑的圆圆的,他才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笑了。

月末年看着桌上的饭菜基本都清空了,命人撤了去。将一颗青梅果递给墨白,道:“我有个孙儿,今年三岁,妳可愿意把他当弟弟,一直护着他?”

墨白坚定地点着头,眉头却皱了起来。这果子好酸,他没吃过并不知道。一口吃下去,感觉五脏六腑都倒了。

月末年并不在意,道:“他叫花朝,以后我若不在,妳要一直一直护着他,别让人欺负他,能做到么?”

墨白点头,用他稚嫩又沙哑的声音道:“我能。”

月末年将墨白带回府里的时候,花朝就像粘人的狗皮膏药,墨白在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也不能怪他,月夕当时已经开始学文识字。很多时候,花朝都是由乳母带着。乳母很忙,也根本顾不上他孤不孤单。难得有个伴儿,怎么能不抓紧看牢呢。

月末年远远地拍着手,招呼花朝过去。他很不情愿,因为太久不见,他都有些不认识了。月末年慈眉善目地笑着,看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举起花朝在空中荡秋千。花朝很喜欢,笑得咯咯响。他指着一旁的墨白,道:“哥哥。”

花朝重复着他的动作,道:“哥哥。”

月末年满意地点着头,将花朝紧紧的抱在怀里。“以后他就是朝儿的哥哥,好不好?”

花朝摇头,道:“我要姐姐。”

花朝那时不懂,只是以为有了哥哥,就会失去姐姐,哭的稀里哗啦的。

月末年大惊,柔声细语地哄着我。“有哥哥,也有姐姐,好不好?”

花朝摇头后又点头,多一个陪自己的人,当然是好的。可这不代表我就真的任由墨白和月夕欺负。

月夕从墨白来后,就跟着月末年学着接手生意,性子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花朝被欺负的毫无立足之地。而这样被欺负的他,从月夕身上失去的,总要从别处讨回来,墨白正好填补空缺。

墨白从被月末年接回来的那天起,就开始修习武功,刀枪棍棒不在话下。墨白头脑不算聪明,月末年说是以前的日子过得艰难造成的伤害。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少有敌手。

对花朝的任意妄为,墨白从不出手,可他嘴巴却是很能挤兑人的。花朝有时候在想,要是种术法能让他打不还手,骂不还手就好了。可是花朝这半吊子修为,外加自学的半吊子医术,结合在一起,也只能是个半吊子。

月末年也尝试过让花朝能有所长进,可是七经八脉不争气,也只得作罢。“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帮妳找了个高手。”

花朝知道他说的是谁,故意爱搭不理,道:“幸好我有缺陷,高手才有用武之地。”

月末年只是淡淡地笑着,“朝儿这张嘴,我还真不知道像谁?”

花朝直直盯着他,“还能像谁。”

作为月末年的孙子,就算不是个人精,也得有点一技之长吧。花朝这就是太像他的孙子了,才学会了这三寸不烂之舌。

天热的人烦躁,乳母做了冰镇莲子羹,此时不见花朝在房里,便大喊着。“公子。”

花朝放下手里的医书,看着长廊上的乳母有些圆润的身体,有些心疼。乳母叫闲云,可却一点儿也不闲。小时候照顾花朝和月夕,长大了照顾整个花月府。现在她成了府里的管家,对花朝的事却坚持亲力亲为。

她看花朝在亭子里发呆,怕他暑气上头。“朝儿坐在这儿,怎么也不应一声。”将冰镇莲子羹放到他面前,“快喝吧,没事回房待着,这正午时分,是最容易中暑的。”

花朝听话地喝着羹汤,爽滑可口。对于他的口味,她是最了解不过的。“特别好喝。”花朝擦着嘴,还在回味那透心的凉意。

她满意地笑着,将空碗收起,就往回走。花朝目送她离开,突然间想要出府,去一萍居,尝尝它那儿的夏季菜系。

一萍居在夜城,也算是个好去处。不算高档大气,但却好在物美价廉。花朝倒是觉得比那些所谓噱头十足,非富即贵的地方强了何止几倍。再好的地方,也要消费得起才行。水月镜花,看着很美,到头来不过空空如也。不好,不好。

换了件舒服的衣服,将韶颜小剑藏于袖中。

韶颜:听月末年说,他出生时就在的。它全身泛着清冷的月光色,只有三寸长且似乎还不曾开刃,虽没有剑鞘却也不会伤人。至于它的用处还不甚清楚,只是习惯了它在,便也就一直带着了。

“公子去哪儿?”

平日里花朝并不觉得墨白的耳朵有多好使,因为平时用他试药,并不见他有多积极。可是只要花朝出门,他总是第一时间发现。

花朝指着高高的院墙,有些心虚。“外面走走,消食。”

墨白看着时辰,道:“这都多久了。”

未时已过,还消食。墨白清楚,花朝一撒谎,就会四处张望,此时的他正这么做。

墨白道:“去哪儿,我都得在。”他怀里抱着长剑,一副舍他其谁的样子。

花朝点头,道:“只要妳不学做长舌妇,我哪次没有带妳。”

墨白很听话,且更听月末年的话。也是,毕竟是救命之恩嘛,隆重点没关系。

大概长的真的不那么让人赏心悦目吧,小时候偷偷出去玩,没少被人嘲笑。墨白因为这事,也不止一次地告状,但凡能压住花朝的人,都被麻烦过。还好,这府里他怕的只有三个人,两个不常在,乳母又疼他,责罚不至于,就是出入不自在。

墨白点头,“是。”

他默默地跟着花朝,走在夜城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小心地提防着随时会闯进来的魔音。

怎么说也是被文明叫化过的人,大打出手的时候不多,主要是那停不住的舌头,吧嗒吧嗒地说着风凉话。

人丑没爹娘,没办法。小时候不记事,现在长大了,心里放不下事。听到也就是笑笑,谁让嘴巴在别人身上长着呢。悠悠众口,堵不住的。墨白为了替花朝出气,小时候常常鼻青脸肿,现在他们看到墨白都得绕道而行,不然鼻青脸肿的就不知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