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格林童话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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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弟弟和小姐姐

小弟弟拉着小姐姐的手伤心地说:“妈妈去世后,我们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继母天天虐待我们。只要到她跟前儿,她就用脚把我们踢开。天天吃的是硬邦邦的剩面包皮,连桌下的小狗都不如:继母还常常丢一些好吃的给它呢。祈祷上帝可怜可怜我们,让妈妈早些知道她的孩子多么不幸!姐姐,咱们一起逃出魔掌吧!”于是,他们穿过草地,越过田野和岩石,整整走了一天。这时,天突然下起了雨,小姐姐说:“看哪,上帝在和我们的心一起哭泣呢。”傍晚,姐弟俩来到一片大森林,由于伤心、饥饿、跋山涉水,他们累坏了,钻进一棵空心大树,躺在里面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他们发现太阳早已高高挂在天上,温暖地照进空树里。小弟弟说:“姐姐,我渴了。要是知道哪有小溪,我就过去喝点儿水。我好像是听到流水声了。”说着便站起身来,拉着小姐姐的手,去找那条小溪。可是孩子们哪里知道,坏心肠的继母其实是个女巫。她一知道两个孩子逃跑了,就偷偷地跟着溜出来,和所有的女巫一样,悄悄地给森林里所有的小溪都使了妖术。

一看到有条清亮的小溪在岩石间流淌,小弟弟赶忙跑过去喝水。可是,小姐姐却听到小溪的流水说:“不要喝!不要喝!谁喝我就会变成大老虎!谁喝我就会变成大老虎!”她赶紧叫道:“好弟弟,求你千万别喝这水!要不然你会变成一头野兽咬死我的。”小弟弟只好忍着口渴,不去喝那水。他说:“好吧,我愿意忍受,等找到下一条小溪再喝。”

可来到第二条小溪边,小姐姐又听到溪水说:“不要喝!不要喝!谁要是喝了我就会变成一头狼!谁要是喝了我就会变成一头狼!”她于是又哀求道:“好弟弟,求你千万不要喝这水!不然你会变成一头大灰狼,把我吃掉。”小弟弟没有喝,说:“等找到第三条小溪吧。不过,下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你的。我实在是渴得不行了。”

当来到第三条小溪前,小姐姐又听到小溪说:“不要喝!不要喝!谁要喝我就会变成一只小鹿!谁要喝我就会变成一只小鹿!”听罢这话,她只好再次哀求弟弟:“好弟弟,我求你,千万别喝这水!要是喝了,你会变成一只鹿,从我身边跑掉的。”这回弟弟并没有听从姐姐的劝告,见到小溪就跪了下去,弯下腰去喝水。可是,他的嘴唇刚沾上几滴水,就伏在溪边变成了一只小鹿。

见此情景,小姐姐哭了起来,小鹿也坐在她身边伤心地流泪。终于,小姑娘对中了魔法的小弟弟说:“别哭了,亲爱的小鹿,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说着,她解下一根金袜带,系在小鹿脖子上,又拔了一些灯芯草,编了一根软绳,给小鹿拴上,牵着它向森林深处走去。他们走呀走呀,来到一个小屋前。小姐姐朝里面瞅了瞅,见里面是空的,便想:“就留下来,住在这儿吧。”于是,她采了许多树叶和青苔,给小鹿铺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床。每天早晨,她都出去,为自己采集一些草根、浆果和坚果,还给小鹿带回新鲜的嫩草。吃着姐姐手里的草,小鹿总是高兴地围着她蹦来跳去。晚上,劳累了一天的小姐姐做完祷告,就把头靠在小鹿背上,像靠着枕头一般安详地睡去。倘若小弟弟还保持着人的形状,这种生活倒也不错!

姐弟俩就这样孤零零在野外生活了一段时间。一天,当地的国王来林中打猎。森林里到处飘荡着号角声、犬吠声和猎手们的欢笑声。小鹿听见了,很想出去看一看。“哦,”它对姐姐说,“就让我去见见围猎的样子吧。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小鹿哀求个不停,直到姐姐答应了它。“不过,”她叮嘱说,“你晚上必须回来。我很讨厌那些粗野的猎人,天黑就会把门关上。回来时只要敲门说:‘小姐姐,让我进去吧!’我就知道是你。你不这么说,我是不会开门的。”小鹿答应了姐姐的要求,飞也似的离开了家。屋外的世界自由自在,感觉真舒服,真开心。

国王和猎手们看到这只美丽的小鹿,立即追了过来,可他们怎么也抓不住它。每次以为一定能得手时,小鹿总是跃进树丛,不见了踪影。天黑后,小鹿跑回到小屋前,敲敲门,说:“小姐姐,让我进去吧!”门马上打开,它跳进去,在软软的床上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围猎重新开始。当小鹿再次听到号角声和猎手们发出的“嗬嗬”喊叫声时,内心根本无法安静。于是又请求说:“姐姐,让我出去吧!我一定要出去!”小姐姐给它开了门,说:“晚上必须回来,并且不要忘记讲那句暗语!”当国王和猎手们再次瞅见这只带着金色项圈的小鹿时,又一起朝它追去。可对他们来说,小鹿太灵敏、太机灵了。他们追了一整天,才在黄昏时把它围住。一个猎手趁机射伤小鹿的脚,它只好一瘸一拐地向前跑。另一个猎手悄悄跟踪,来到小屋前,听见它说:“小姐姐,让我进去吧!”这时,只见小屋的门开了一下,小鹿进去后又立刻关上了。猎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回去后向国王禀明自己的所见所闻。国王听后说:“明天继续打猎。”

见到小鹿受伤,小姐姐害怕极了。她赶紧替它洗去血迹,给伤口敷上草药,说:“亲爱的小鹿,快到床上躺下,好好养伤。”伤口很轻,一晚过后小鹿就没有任何感觉了。第二天早上,它再次听到外面传来打猎的欢叫声,便说:“我简直无法忍受了,非去不可!绝不会让他们轻而易举逮住我的!”小姐姐哭着说:“他们这次一定会杀死你的。那样的话,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生活在这森林里了!我不能让你去。”“不让我出去,我在屋里会憋死的!”小鹿说,“一听到号角声,我仿佛就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小姐姐没有办法,只好心情沉重地打开门。小鹿则快乐地朝森林奔去。国王看到小鹿,命令道:“谁也不准伤它一根毫毛!追它一整天,一直到夜里。”太阳下山后,国王对那个报信的猎手说:“你过来,带我到那座小屋去。”来到小屋前,他边敲门边说:“小姐姐,让我进去吧!”门一开,国王立即走进去,屋里竟然是一位漂亮的女孩。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姑娘。看到进来的不是小鹿,而是一个头戴金冠的男子,小姐姐吓了一跳。可是,国王却和善地望着她,伸出手说:“你愿意跟我回王宫,做我心爱的妻子吗?”“愿意。”小姐姐回答,“不过,小鹿得跟我一起去,我离不开它。”国王允诺道:“它可以永远待在你身边,并且什么东西也不会缺少。”这时,小鹿跑了进来,小姐姐给它拴上灯芯草绳,牵着它,跟国王一起离开了林中的小屋。国王把这个美丽的姑娘抱上马背,带回王宫,在那里举行了隆重盛大的婚礼。从此,小姐姐成了王后,和国王幸福地生活了许多年。小鹿也受到细心照料,在王宫的花园里快乐地跑来跑去。

自从两个孩子离家出走后,那个邪恶的继母一度做着美梦。她以为小姐姐肯定在森林中让野兽撕成了碎片,小弟弟也一定给猎人当成小鹿射死了。可现在却听说姐弟俩生活得特别幸福、特别美满。于是,嫉妒和怨恨如同两把烈火在她心中燃烧,从此心绪不宁,整天盘算着怎么做才能把他们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她的亲生女儿丑得像黑夜一样,又只有一只眼睛,这时也责怪母亲说:“怎么是她当王后!这种好事该属于我呀!”“别闹,”老巫婆安慰她说,“时候一到,我会让你如愿的。”

不久,王后生下一个漂亮的男孩,碰巧国王不在,外出打猎去了。老巫婆便打扮成一个使女,走进王后的卧室,说:“王后陛下,洗澡水已经烧好了。洗一洗对您身体有好处,能使您很快恢复精力的。”巫婆的亲生女儿也在一旁帮忙。母女俩把虚弱的王后抬进洗澡间,放进澡盆,锁上门就跑了。这对可恶的母女在洗澡间生起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年轻漂亮的王后不一会儿就窒息而死。随后,老巫婆拉着女儿,为她戴上一顶睡帽,让她躺到王后的床上。她还使了巫术,让女儿有了王后的身材和长相,只是无法给她一只眼睛。为了避免国王看出破绽,她只好侧着身子,向没有眼睛的那边睡。

傍晚,国王回来听说王后给他生了小王子,心中非常高兴,马上要去床边看望亲爱的妻子。见状,老巫婆赶紧叫道:“千万不要拉开窗帘!王后还不能见光,需要好好静养!”国王从床边退了出去,并没发觉床上躺着的是个假王后。到了半夜,所有人都睡熟了。这时,坐在婴儿室摇篮旁独自守夜的保姆惊讶地看到,门慢慢地开了,真王后悄悄走进来。她从摇篮里抱起婴儿,搂在怀里给他喂奶。然后,又抖抖孩子的小睡枕,把他重新放进摇篮,盖好小被子。她也没有忘记小鹿,走到它躺的角落,抚摸着它的背,最后悄然无息地走出房间。第二天早晨,保姆问卫兵昨天晚上有没有人进过王宫。卫兵们说:“没有,我们谁也没看见。”就这样,王后一连几天总是在夜里过来。奇怪的是,她从来不说一句话。尽管保姆每次都看见她,可就是不敢将这事告诉任何人。

又过了一阵儿,王后夜里过来时突然开口说:“我的孩子该怎么办呢?我的小鹿又怎么办呢?我只能再来两次。以后就永远不能来了。”保姆并没有答话,可等王后一走,她就立刻跑到国王那,把一切都禀告给他。国王说:“上帝啊!这是怎么回事?明晚我要亲自守在婴儿旁边,弄个明白。”晚上,他走进婴儿室。到了半夜,王后果真来了,而且说:“我的孩子该怎么办?我的小鹿又怎么办呢?我还能再来一次。以后就永远不能来了。”接着,她还像往常一样给孩子喂奶,抚摸抚摸小鹿的背,然后就走了。国王不敢对她讲话,可第二天晚上仍然去守夜。只听王后还是说:“我的孩子该怎么办?我的小鹿又怎么办呢?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以后就永远不能再来了。”听到这里,国王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朝她跑过去,激动地说:“你一定是我心爱的妻子!对,一定是!”她回答:“没错,我是你亲爱的妻子。”话刚出口,她立刻就恢复了生命,而且靠着上帝的恩典,她变得面色红润、身康体健。

王后把巫婆和她女儿所犯的罪行告诉了国王。国王当即下令审判那对邪恶的母女。法庭判处她俩死刑。女儿被带到森林,让野兽撕成了碎片;巫婆被投进火海,烧成了灰烬。就在老巫婆烧成灰的一瞬间,小鹿也重新恢复了人形。从此,姐弟俩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至终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