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代人的心事:名家文集(套装共9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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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自由是可贵的

二十六周年,不是什么特大日子,只是一年复始的新起点,不同的是它出现在一九九二年(一个历史性的过渡期),一本独立的、持平的、具有良知的文化杂志,在此时此景此地庆祝它的二十六岁生辰,作为后来的接棒者,油然萌生一丝丝省思的动念。

首先,在一个商品化的社会办一份文化性杂志,气魄和勇毅是异乎寻常的,而且生存了二十六个春秋,风里雨里,长成一棵大树,对于栽树人的无畏精神,培育者的心血耕耘,作为后来者,能不肃然起敬?!

存在主义大师萨特相信“人类的自由,存在的自由”。本刊编辑方针的信箱—“独立、自由、宽容”中的“自由”,便和这一旨趣相吻合,唯其具有人类自由的意志才能谈得上独立、宽容。香港从开埠迄今,没有真正民主过,却有自由—存在的自由。

自由是可贵的。“我们的自由不需要任何证据,只凭着我们所有关于自由的经验,便可以得到承认。”萨特这句话,用之于今天的香港,再称身不过。当然,自由是相对的,香港人在较健全法制下行使自由,而且发挥得淋漓尽致,成绩昭然。香港人所积累的自由经验,辉煌赫赫,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

今天香港人不光有自由的经验,对民主、宪政也有进一步认识—换言之,香港人的民主意识相对提高了,市民的素养提高了,有了自由的经验,有一定民主意识和宪政思想,对于未来障碍重重的道路,应该有更大的信心去逾越。

萨特认为人们直视存在会产生一般人通常意义的悲剧。但萨特相信,必须冲破这种悲剧,才有希望。同样地,我们要自我冲破悲剧的网,从悲观中超脱,才有希望。正如刘再复所说:“我不相信,明天会有一种陌生的巨大力量忍心毁掉这一文明宝石。我只确信:谁毁掉它,谁将是千古罪人。”

走笔至此,我想起诗人辛笛的两句诗:“我们共同的生活就像蜂巢,我们共同的事业就像榕树。”香港人要自保,就像蜜蜂构筑蜂巢那样,同心协力、守望相助,才能维持香港的生活现状;要像盘根错节的榕树那般,紧紧依附这片土地,从香港的利益出发,繁荣安定才能得到维持和延续。

风风雨雨又一年,这是对过去的一年而言。展望未来的一年,风不会歇止,雨不会骤停,去年延续下来有关终审庭的争议、政制的改革、通胀、劳工短缺、中美最惠国的困扰等问题,还有待新一年解决,新机场的兴建,将带来正面的影响,也不排除负面的作用,如政府开支过巨,将刺激新的通胀……,还有其他的偶然事件和变数。然而,正如斯坦福大学研究中心指出:“面对一九九七与世界经济竞争日趋激烈的双重挑战,香港可以基于其特殊的长处及其位于中国与其他国家之间‘国际化都市’之独特位置,进一步发展过往所建立的经济成就。”

换言之,凭借香港特有的原动力,相信是会逐步克服困难,并渡过难关的。为了帮助读者对新一年有较全面的了解,我们策划了“九二香港展望”特辑,邀约了逾二十位各界精英、专业人士、学者等,对香港九二年的政治、社会、经济做出全面分析和预测,极具参考价值。

本期开始连载著名画家黄永玉的“新儒林外史”—《大胖子张老闷儿列传》。黄先生历经沧桑,阅人无数,加上他敏锐的洞察力,所写人物惟妙惟肖,笔下常带不经意的幽默、调皮和冷讽,别具一种迷人的战栗。

(原载1992年1月号《明报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