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居,夜刚刚垂下幕帘,雪漓将新做的婴儿衣物和银两包好,递给秋月,“快,趁夜色回家拿给你表姐。”
秋月接过道,“娘娘,其实这些衣物宫外都有,银两你上次给的都够花十年了,没必要再这么劳心。”
雪漓淡笑,望着窗外,目光柔和,“秋月,买的是买的,我做的是我做的,见不到芥儿,想着他穿着我亲手做的衣物心里也稍稍好过点。”
“娘娘,你既这么惦记小皇子,不如把他接回来吧!皇上对皇长子都那么好,一定不会亏待小皇子的。”秋月劝道。
雪漓轻轻摇头,“秋月,你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让芥儿再入宫闱,这宫廷深深,没有一天舒心的日子,我在等机会,有机会我也会离开。”
秋月看了看门外的侍卫,“你有机会吗?皇上把你看得死死的,就连你去趟御花园也要跟着。”
“不是还有你吗?”雪漓握住她的手,“幸好你还可以行动自如。”
秋月叹了口气,“哎,就说去浣衣局送浆洗的衣服吧!不过这谎话说多了只怕也有破绽,能去一次算一次,说不定别人会怀疑我去浣衣局还去几个时辰!”
“别多说了,快去吧!早点回来!”雪漓催促道。
秋月把包袱裹在一大堆换洗衣服里,便依着这谎言,对门口的侍卫说去浣衣局,侍卫一时也没起疑心。
守宫门的依然是秋月的邻居,其他守卫知他俩关系,秋月塞了几锭银子给他们打酒喝,他们也就当没看见了,反正一个宫女偷偷回家看看,马上还回来,算不上什么大事,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从没出过事,既有钱可赚,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今晚初上柳梢的月亮格外诡异……
秋月出宫以后,便坐上邻居守卫早已给她备好的马车往回赶,进入家门以后,小皇子正好拉了便便在床上,床上一片狼藉。
秋月表姐笑道,“这俩孩子一个接一个捣乱,这褥子已是刚换的,又弄脏了,家里实在没多余的被褥,全晾在外面呢!明天可要再去置几床!”
秋月给小皇子擦洗干净,换上新衣,“那今晚可怎么办呢?怎么睡?”
“你把小皇子抱你爹娘那里住一晚吧,若是饿了就叫姨爹姨母弄一碗糖水或者米汤给他喝,明儿我弄好再过来。”秋月表姐想了想道。
“可是你们怎么办?天已入秋,没褥子深夜可冷了。要不一起去?”秋月提议。
表姐摇头,“不了,姨母那地方也不够住,我们是粗人,不比小皇子金贵,将就一晚没事。”
“那好吧!”秋月点头,“那我先把小皇子抱走,再耽搁可就冷到了。”
秋月刚从表姐出来,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凭直觉,秋月预感有些异常,便找了个隐蔽之处躲了起来,也没去爹娘家。
这马蹄声果然是冲着表姐家去的,不多时,便听得里面哭喊声一片,尤以婴儿的啼哭最为响亮,可是,在一阵凄厉的哭声之后,一切便死一般寂静。
怀中的小皇子忽然动了一下,轻微地哼了一声,小嘴在秋月胸前蹭,似在寻找****。
糟糕!小皇子可别在这时候要吃啊?
果然,找了几下没找到,小皇子的小嘴便扁了几下,哼出声音。秋月吓得赶紧把自己手指头伸进他嘴里让他吸着玩,一边祈祷,这个时侯千万别处乱子。
还好,小皇子争气,稍稍吮吸了几下便又睡着了。
“孩子死了吗?可要确定!”有人粗声问。
“报,死了!属下将他肠子都挑出来了,不死才怪!”
“还有什么可疑的吗?”
“听说这宫女还有老爹老娘就住在隔壁。”
“嗯……二少主命令,不许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杀无赦!”
“是!”
秋月的唇瓣已经咬出了血,闷着声音流泪,可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直到许久以后,马蹄声渐渐远离,秋月估计他们不会再回来,才从藏身处出来,眼前是一片火海……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还好好的一座房子,就这么消遁了,还有她善良的表姐,表姐夫,老爹老娘,和那襁褓中与小皇子一般可爱的小外孙……
很明显这是冲着小皇子而来的,而错把她的小外孙当成了小皇子,他们居然把他的肠子都挑出来了?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人?
秋月悲愤地泣了一声,却不敢再发出更大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一点点响动都可能是生死攸关的危机。
二少主?她忽然想到了这个称呼,他是谁?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火光冲天的夜,反倒没有了秋的凉意,可恐惧却像恶魔附在她身上,毛骨悚然,接下来的她该怎么办?该去哪里?
回皇宫吗?带着孩子怎么进得去?怎么圆这个谎?娘娘又会是什么打算?可她迟迟不回去,娘娘又会多么担心?
最后,她想到了一个人,只有请他先带信回皇宫。主意已定,便朝着邻街走去,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