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些话,我讶异的看了看庞老二,地洞里三番五次出现的人影虽然让我们摸不到一点头绪,但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把它们和这些只有黄豆大小的黄罗联系在一起,这样的解释简直就和把人影解释为鬼魂一样无稽。
我们私下很多次揣摩过人影的来历,虽然有过几个还算靠谱的猜测,但自从听了老吕的讲述之后,这些猜测都被推翻了。因为据老吕说,地洞内的人影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出现过,并且害死了因为好奇而进洞的红石村村民贺二牛。当然,鬼魂索命这样的说法更是扯淡。
虽然河道地洞的事情已经完全了结,我们大概一辈子再不会到那里去,但象我这样好奇心极重的人,对人影之谜的求知**依然相当强烈。庞老二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后面必定还会有其它解释,所以我们几个人满脸的困惑,七嘴八舌的询问庞老二。
庞老二捏起几块黄罗放在掌心,对我们说:“这东西有个极其特殊的功能。”
“什么特殊功能?”
“这么说吧。”庞老二轻轻搓了搓手心内的黄罗:“黄罗就是天然的摄影机。”
“摄影机?”
在当时,例如摄影机,dV等一些摄影器材的普及率相当低,大概只有电视台,摄制组这样的部门才可能配备,普通老百姓有的甚至都没见过摄影机长的什么样子,比如我和松爷。
不过虽然没见过摄影机,但它的功能大家都还知道。庞老二越说越玄了,摄影机那可是高科技产物,几块小石头和摄影机之间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庞老二把玩着手里的黄罗,饶有兴致的说:“过去曾听父亲闲聊的时候提过黄罗,不过当时我连见都没见过这东西,所以也就是听听而已。这次我回家过年,专门拜访了几位高人,其中还有位相关的专家,他们看了看我从地洞洞壁土块里洗出来的玩意儿,都认定是黄罗。小陈,比如说,你从整块的黄罗面前经过,如果当时光线角度都适合的话,你的一举一动就象被拍摄一样录入黄罗石内。”
对于这样的说法,我感到既新奇又不敢相信。
“如果想从黄罗内观看它录入的情景,就需要站在同样适合的角度去看,而且光线与录入时的光线强度必须吻合。据那位高人说,整块的黄罗石记录的东西相当清晰。不过,河道地洞洞壁土层中的黄罗都是这样细碎的小块,虽然密度很高,但清晰度上还是大打折扣。
庞老二这么一说,我们都有点明白了。在地洞内先后几次看到的人影都非常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人影,而且,当我们现人影,意图追赶的时候,角度和用来照明的手电的光线变动,人影也就立即消失不见。
再仔细的想一想,所有细节几乎都能支撑起庞老二的解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了。
“我们先后几次进入地洞,但现人影的地段都在四道门之前,事实上,也只有四道门之前的洞壁镶嵌着大量黄罗碎片,过了四道门以后,洞壁就全是普通的黄土了。咱们所看到的人影,大概是当年开挖地道的人被洞壁的黄罗录入。”
如果这个解释合理,那么所有困扰我们的关于人影的疑问就一览无余,至于这些和黄土掺杂在一起的黄罗到底是天然而生,还是人为,已经不是我们所关心的话题了。
我们几个都喝了点酒,又洞悉了这些神奇的黄罗的秘密,一个个谈性甚浓,乱糟糟的谈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松爷在这种场合是最活跃的,眨着小眼睛绘声绘色给我们讲述生在他们村里的鬼故事。
我们这些人里,卫攀是对宝藏最上心的,大伙胡聊了一会,他就忍不住了:“小松啊,要讲故事,以后时间多的是,咱们新年头一次碰面,还是商议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吧。”
大伙毕竟是大风大浪里熬过来的人,轻重缓急还拿捏得住,所以卫攀一提议,我们也都闭了嘴,目光全集中在庞老二身上。
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用两块墨玉找到了一只玉眼和玉鼻,剩余的两块墨玉一块是真品,另一块是韩慕亭送来的赝品和拓本,如果把这两块墨玉放在一起比较,还是真品墨玉上的线条相对简单一些。墨玉上的线条简单,也就说明具体行进时的路线简单,根据我们一直奉行的先易后难的原则,应该先按真品墨玉的路线去寻找另一只玉眼。
墨玉和圣师手札都是单独的线索,必须合在一起研究才能对藏放玉器的地方有更清晰的了解。
根据手札的记载以及墨玉所刻路线,庞老二得出结论:另一只玉眼所在地是江西度江。从唐代到现在,千余年的时间,各个地方的地名说不定已经经历了几度变革。不过这些都还是有资料可查的,庞老二已经对比正史查清楚了,手札内所说的度江也就是今天的汇江县。
商议好了下一步的目标,接下来几天,我们几个人分头行动做准备工作。有了关涛的教训,卫攀彻底放下大哥的架子,凡事亲力亲为,从购买必要的装备物资到订车票机票,全都自己亲自跑腿。我们和梁家的矛盾几乎已经白热化了,不能给对方留下一丝可趁之机。
在红石山的时候,我们就吃了队伍分散开后不能及时联络的亏,说起来也惭愧,几番出生入死下来,大家好像脑袋都晕了,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对讲机这种东西。这一次也是经过苏玉提醒,我们才购买了几台。在野外作业,对讲机比手机要好用的多,我们行动的地点大多是荒无人烟的穷乡僻壤,手机信号覆盖不到,但对讲机就方便多了,考虑到野外无法正常充电的问题,卫攀还专门多买了几块电池。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大概用了五六天时间才做完,这时候还没出正月,阳川冷的要命,汇江虽然地处南方,但估计天气也不会暖和到那里去。不过做这种事是不能挑日子的,冷点无所谓,只要别让我们白忙活,大伙就烧高香了。
临出前,还有必要再给关涛打打预防针。关涛过去很受卫攀信任,所以在他公司里的地位很高,但经过上次那件事,这小子收敛了许多。廖秃子虽然急着要账,不过也不敢逼的太紧,要知道,在阳川,卫家从卫垂柳开始根基就已经很稳固了,这么多年下来,势力网既纵且深,廖秃子只不过是个暴户,真要明刀明枪的斗,他绝对不占任何优势。这些混子就是这样,过去一穷二白打打杀杀,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只要两年安稳日子一过,胆子就都变小了。
把关涛一安置妥当,阳川这边就算万事大吉。我们几个人照例分开出,到汇江之后集合。松爷这次是绝对不能带了,太给我们添乱。
二十多个小时颠簸,下了火车又坐汽车,终于到达目的地。汇江应该算是个山城了,受诸多因素影响,经济比阳川还落后,加之又没有什么旅游资源,整个县城最气派的宾馆就是幢六层高的小破楼,霓虹灯上的四个字坏了两个半,就这样的破地方,一个标准间竟然还敢要一百五。
宾馆虽然破旧,但暖气供的倒挺足,进屋呆一会,连毛衣都穿不上。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倒在嘎嘎直响的单人床上,三分钟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们出门找了份汇江县地图,庞老二拿墨玉对比着看了一会,然后指了指地图的西南部。
从地图上看,西南部属于山区,我们的目的地是一座叫残山的山峰。
在宾馆里休息了两天,铁柱跟这里餐厅的一个小帮工混熟了,两包云烟递过去,小帮工脸蛋绯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激动的。
说来也很凑巧,这个小帮工就是从山里出来的,老家离我们的目的地不算太远。闲聊天的时候他告诉铁柱,山里穷,既不是交通咽喉,也没什么特产值得往外运,所以没有公路,小帮工如果想回家,只能坐汽车到双驼峰山脚下,然后步行将近二十公里。
我不由自主在旁边咽了口唾沫,双驼峰在地图上的位置离残山最少还有三十公里,按小帮工的意思,我们至少得徒步行进将近五十公里才能到达残山。因为来之前就知道汇江是山区,所以装备带的琐碎,而且很多,我负责的大背包足有三四十斤。背着三四十斤的东西翻山越岭百余里,腿累断了都没人同情。
这样的事躲是躲不过去的,头疼了一会我也就释然了,既来之则受之。趁着还有点时间,我和苏玉在县城里逛了逛。县城也没什么好景致,不过被我们现一种被当地人叫做团丸子的美食,估计是粉芡一类的东西裹着猪肉河虾香菇还有其它配料炸出来的,趁热吃相当可口。
我们俩买了满满一兜丸子,一边嘻嘻哈哈往宾馆走,一边捏地上的残雪扔着玩。离宾馆还有二三百米的时候,一辆轿车从我们身边扬长而过。
县城里的路也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不成样子。天气暖和的时候还好说,但天冷上冻的时候就有点麻烦,这辆车的后轮扎到一个浅坑中,坑里全是刚要解冻的烂泥,车轮打滑,所以司机加大油门想冲出去,一阵动机的轰鸣之后,车轮在坑内急转动,溅出来的烂泥四处横飞,我正跟苏玉乐着,冷不防半个拳头那么大一块烂泥迎面而来,啪的一声,正好糊在我脸上,我还嚼着丸子,带着冰碴子的烂泥就挟裹一阵劲风进了嘴。
当时我就急了,苏玉赶紧拿纸帮我擦脸上的泥,我把袋子塞给苏玉,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车旁边,用力拍了拍车窗:“会不会开车!”
车窗缓缓降下一半,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刚准备跟他们说道说道,猛然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膛目结舌。
啪嗒一声,苏玉手中的袋子也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