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偶遇迷情泛滥:废柴也是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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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颜府极大,绕府一周最少也要一个时辰。然而三小姐平安回府的消息却突破了人类只有两条腿的限制,半个时辰内传遍全府。

不过这消息传得太快,就难免有些失真。待传到最后,已成了“小姐平安回来,还带了一白一黑两个男宠,并为此与二公子大吵一架”的传奇,其精彩程度堪比风月话本,着实令某些人吃不消。

老城主听闻此事,抚着胡须深感欣慰:“我家瑞宝长大了。”

自从昨天瑞宝“滚”出颜琛书房,就被送回绯云阁,不得出大门一步。云兄和顾逵被五花大绑地扔进石室,也不知现在如何。此时瑞宝正满脸憔悴地坐在椅子上喝茶,而周围侍女各个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已经整整一个早晨了。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下,瑞宝突然顿悟二哥为何在众目睽睽下总板着脸了。每天被如此灼热的眼神盯着,真是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她坐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将茶盏放下。哪知茶盏还没离手,小苓就已经“扑通”一声跪下了,痛哭流涕地道:“小姐,奴婢求求您不要再违抗二公子了。自从您离家出走了这么几次,奴婢的月俸早就被二公子扣光了,而且还得多在颜府为奴十年,连嫁人都嫁不出去,呜呜……”

她话音刚落,小厅中所有侍女都齐刷刷跪下了,口中喊道:“请小姐三思!”

瑞宝顿时欲哭无泪。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想她这么些年来,在二哥的压迫下活得何其憋屈,何其悲惨!前几天好不容易出了府,还没逍遥几天就被迫灰溜溜的回来了。现在他不仅要杀云兄,还限制她在自家园子闲逛的自由,亏她还想着以后给他养老送终来着!

瑞宝越想越悲愤,突然猛拍桌子:“老天爷!既生瑜,何生亮啊!”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一个侍女由于不能承受小姐突如其来的狮子吼,打碎了城主赏赐的紫砂壶。

瑞宝嘴角抽了抽,却听门外有人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如何能在三小姐这儿当差?下去!”

那侍女呜咽一声,强忍泪水退下了。瑞宝凝神看去,就见颜大总管一袭灰白相间的衣袍,板着棺材脸走了进来。

瑞宝连忙起身:“大总管来此所为何事?”

颜大总管冲瑞宝行了一礼:“老夫二公子之命,前来看望小姐。”

“多谢。”瑞宝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我准备歇息了。”

颜大总管闻言,竟是满面沉痛:“您还在赌气吗?昨天的事,也不能全怪二公子。您失踪了几日,一回来就为个外人当众顶撞他,他能不气么?这么些年来,二公子对您的好,属下一直看在眼里。他一直当您是最宝贝的,不能让您受一点委屈。您失踪这几日,他几乎就没睡过一晚囫囵觉,若属下也能有这样疼爱属下的兄长,那该有多好啊……咦,小姐,您怎么了?”

瑞宝抖了抖:“没、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儿冷。”她急忙转移话题,“大总管,哥哥有没有说过怎么处置云槿?”

“公子没有说过。不过,公子他方才磨剑去了。”颜大总管叹息,“不过属下以为,小姐一会得去给公子赔个礼,公子气消了,还会像从前一样待您。”

瑞宝哭笑不得:“‘像从前一样’?唔,这个……容我再想想。”

“小姐,您还要想什么?外人再与你亲密,也抵不过血亲。更何况那人竟敢掳走小姐,本就罪该万死。小姐何必为了一个贼人,而让您的亲人心寒呢?”

瑞宝认真道:“我与他亲密,并不说明他就抵得过我的血亲。而且他明明罪不至死,我只想救下他而已。叔父曾说过,‘投之以李报之以挑’,他在二哥面前替我开脱,我也不会让哥哥杀了他。所以,颜总管,我想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颜总管沉吟片刻,道:“虽然小姐吩咐,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但属下也不敢违抗二公子的命令。”

瑞宝知道自己镇不住颜大总管,就如胖鸽子无法震住前院大黄一样,但她仍是充分发挥了不撞南墙心不死的精神:“我不会让你放他出来,我只想见见他。”

颜总管沉默片刻,摇首道:“恕老夫难以从命。”他见瑞宝难掩失望,又道:“老夫奉劝小姐一句,不要再管那云公子的死活了。他掳走小姐,又惹得小姐与公子失和,分明是死有余辜。”

瑞宝怔了怔,半晌才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大总管轻叹一声:“老夫只是给小姐一个忠告。那人生得过分妖丽,眼神诡谲狡诈,分明不是善与之辈。”

“一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不能单凭外貌吧?大总管不是经常教导我们不要以貌取人,怎么现在又说出这番话?”瑞宝脸色一凝,“还是说,哥哥是主子,而我什么都不是?”

绯云阁里一片寂静,那些侍女一个个面面相觑,默不作声。谁说小姐只会打打苍蝇来着,她此时这副似笑非笑的神态竟与二公子有七分相似,与颜总管对峙时都丝毫不显劣势……

良久,颜总管苦笑。他解下腰间代表总管整个漓江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的令牌,丢给瑞宝。

——就是知道谁是主子,他才如此犹豫啊……

石室。

一盏孤灯,光芒如豆。

四周墙壁坚硬如铁,触手冰凉入骨。云槿靠在墙边,乌金色的长发披拂,顺着腰线直垂下来,隐没在白底描金锦衣下。

漓江城的石室,原来是这般模样——他缓缓闭上双眼,仿佛疲倦睡去。

瑞宝一进来就看到这幅情景。她心里“咯噔”一响,叫了一声:“……云兄?”

少年瞥了她一眼,眼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怎么来了?”

瑞宝垂着头,躲开那极为要命的眼神:“我来看看你。还好你没死……”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云槿脸色微变,立刻转了个话题,“云、云兄,你在这儿住的舒服么?”

“还好,比外面凉快。”云槿把玩着腕上粗大铁链,又道:“你连求情都不会?那个时候,闭嘴不是更好么?”

“可我见你被颜豚抓着脸都白了——”瑞宝小心翼翼的道:“很痛吗?”

云槿怔了怔,这才板着脸道:“不痛。”他见瑞宝满面惊奇,又不情不愿地道:“有时候,示弱并没有坏处。”

瑞宝深思了半晌:“你的意思是,你刚才那是装的?”

云槿不语,默认了。

瑞宝傻眼了,这位云公子果然不遗余力的令她惊奇着。果然缺心眼和不厚道的人无法交流。她看着云槿身上粗大铁链缠身,忍不住感慨:“可你示弱似乎没什么成效,哥哥竟然连玄铁链都给你用上了。据说这种铁链至今为止都没人可以挣断,硬度仅次于传说中金刚铁链。”

云槿顿时脸色铁青:“你不觉得这与你也有干系吗?你说得那些话令人浮想联翩,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私通乃是大罪,足以处死!”

瑞宝摸着下巴深思:“原来如此。可是按你的说法,该处死的是我才对啊,因为是我毁了你的名节……”

云槿怒道:“难道没人教过你吗?名节是针对女子来说的,不是男子!”

“针对于女子?”瑞宝满脸不解,“可是叔父曾对我说过,名节乃名誉与节操,女子不仅要遵循,男子更要珍惜,否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还有,我曾被二哥逼着精读《通史》,其上记载古时有女皇嗜养男宠,却治国有方,四海一片升平。史官称赞其不拘小节,果断睿智如男子,乃成大事者。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对于名节,世上有这两个极端的例子呢?而且男子既不遵循,又为何以此来约束女子?”

云槿沉默片刻,忍不住扶额:“他将你教得不错,当真不错。你若是登上城主之位,又励精图治,史书也会这样称赞你的。”

瑞宝闻言,低着头若有所思。那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倒让云槿心里一抽。此时耳边寂静无声,手腕上铁链冰凉,略带腐气的牢狱中,不知谁的衣衫之上沾染一片冷香,仿佛高岭之上盛放的梅花。片刻之后,空旷的石室中又传来少女软糯的声音:“不论如何,这几天多谢你了。叔父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会永远记得今日。”

云槿一怔。

那厢瑞宝顿了顿,又道:“不过怎么个涌泉法,我还没有想到……虽说这份恩德,最好的方法是以身相许,可我这模样估计云兄你也看不上眼,不如,我陪你一块儿死?”

云槿“噌”的一下坐起来,面色黑如锅底,就听到身后有人幽幽哭道:“公子,终于有人肯陪你死了,吾心甚慰,吾心甚慰啊!”

云槿脸色又变为铁青,瑞宝却老脸一红。她光想着云槿,几乎忘了还有个顾逵关在这里。也就是说,如果这两人很不巧地一块死了,她逢着清明只给云槿烧纸,那岂不是很不公平吗?!

她正在暗自谴责自己,就听身后侍卫恭敬道:“小姐,时辰快到了。”

瑞宝叹了口气,只得起身:“云兄,我该走了。虽然你暂时死不了,但是活罪难饶,这是参片,你们要是受不住了就含在嘴里,应该不会出人命。放心,我会尽快救你们出去的!”

云槿接过参片,顺手丢给闻言瑟瑟发抖的顾逵,神色古怪地道:“容我问一句,你打算怎么救我们?”

瑞宝老实道:“去求哥哥。”

“……如果你再求他一次,我们活不过今晚。”云槿强忍住掐住瑞宝脖子的冲动,“难道这颜府除了你兄长,就没有别人了?”他见瑞宝点头,又道:“这些人中,一些是有用的,一些是没用的。至于怎么说服那些有用的人,也有很多方法。威逼,利诱,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你明白了吗?”

瑞宝却盯着云槿,越发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