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耶素有狗中‘小龙女’的美誉,一身的白毛飘飘,一脸的玉洁冰清。
我蹲在‘大美人’何抱抱的面前左看右看,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禁不住色心大发,贱心四起:“宝贝儿来嘛,舔我一下呗!”
大白狗警觉地后退一步。
“别害羞啊!总不能让我舔你吧?”
大白狗转身就跑。
独留我窝在原地长吁短叹,自尊很是受伤。
店内调试音响的何决见状,很不给面子地发出一声轻笑:“辛阔,你至于寂寞到去调戏我家抱抱吗?”
我摆出做学术的严肃派头:“我只不过是想研究一下,被人亲和被狗舔所带来的感官体验有什么不同而已。”
他转头看我一眼,轻描淡写地来了句:“那位老师弟弟又亲你了啊?”
我一个激灵跳起:“你你你……你怎么知道……而且什么叫‘又’……”
“上回你说,他亲你就跟抱抱舔你是一样一样的。而现在,你已经在认真思考这两者有什么不同了。”何决拍拍手结束工作,顺便轻易便做出了与实际情况符合得令人发指的结论:“很明显,这样的行为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不过,应该也不会超过三次。因为据我的了解,女孩子对一个人有没有好感,自己是很容易判断出来的,即便前两回由于没有心理准备或者心里乱,从而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导致没有能及时地做出什么反应,但正所谓凡事过一过二不过三,若是再来上那么一次,不喜欢就该直接或打或骂或绝交,喜欢就……”
我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位情感心理专家分析到这儿,忍不住追问:“就怎么样?”
他却不答,只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顿时惊悚了:“不会吧?”
他耸耸肩:“至少不讨厌。”
“可……可是……”我挠墙纠结了一会儿:“说不定这只是,姐弟之间一种比较激烈比较奔放比较极端比较变态……的表达亲情的方式?”
何决不禁失笑:“反正我是没有亲姐妹的,但如果有,是绝对不会选择这种……”顿了顿,琢磨了一下:“颠覆人类自然伦理观及挑战大众普遍承受力的法子,去让对方明白什么叫做手足情深。”
我被这一串话绕得有些晕,扶着柜台坐下呈痴傻状。
何决便换了种比较通俗易懂的方式:“让咱们来这么想,他亲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感到抗拒排斥或者恶心?”
我仔细回味了一下,摇摇头。
“那么,若是别的男生对你这么做呢?”
我愣了愣,要是林木森……
“最后一个问题。”何决没有让我回答,也完全没有给我继续想下去的时间,起身走过来,含笑轻问:“辛阔,这是你的初吻吗?”
问得如此直白,真是让我既窘又囧:“啊……”
“对于女孩子而言,在某种程度上,初吻和初夜有着同等重要的位置。”何决笑意浅浅让人望而安心,声音和神色皆温若三月拂面风:“你要知道,男人是屈从于身体的,也就是所谓的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女人则不同,你们听从内心。简单点来讲就是,只要心不喜欢身体就会拒绝。当然,特殊情况和特殊行业除外。”
呆了半晌,我拍桌子勃然大怒:“原来那小子纯粹是兽性大发随便找个人解决下半身的需求!”
“……”
何决一脸传道授业解惑失败的苦闷,眼见他心丧若死地即将飘然而去,我忙死乞白赖拽住他的袖子,涎着脸:“别啊大师,不能点化人点化到一半就撂挑子跑路,有损功德要遭天谴的!”
他偏首看了我片刻,忽地问了句:“辛阔,你究竟在怕些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而不肯相信?”
我一愣,勉强咧咧嘴:“别打禅,听不懂。”
“你遇到事情愿意跟我说,我很高兴。毕竟年长你许多,好歹也总能给出点意见。”何决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摸摸我的头发,话语含笑而指尖寒凉:“其实有时候,你很像她……我是说,我的一个朋友。在感情方面,都是一只小鸵鸟。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即便可能会输,即便难免受伤,也好过一味逃避,最终只能徒留遗憾。”
我慢慢耷拉下脑袋,没吭声。
他放在我发心的手掌微微用力,声音略沉:“辛阔,错过的就让他过去吧!好比等公交,好容易来了一辆却像是人肉罐头般的再无空隙,我们会因为挤不上去而愤怒而懊恼。可其实说不定下一辆,就会很空,还有靠窗的座位,能看沿途的风景。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吸吸鼻子:“就是不知道后面那辆破车上,已经坐了多少人。”
何决朗朗一笑:“不知道的,就去弄个明白。总之,能赶下去的就赶下去,实在赶不走的就轰到最后排的角落里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保证,你坐得最舒服、视线最开阔就行了啊!”
我心中似有所动,于是重重点头,顺便用何决的衣袖擦了把脸:“我听说,喜欢一个人是把开心的事情与之分享,而真正爱一个人,则是将所有的痛苦向对方倾诉。这么论起来的话,BOSS啊,我怎么觉得自己是爱上你了呢?”
他怔了一下啼笑皆非,屈指狠敲我的脑门:“哪里听来的谬论?”
我嬉笑着攀住他的胳膊:“那我就是把你当闺蜜了呗!要不然……基友?咱俩总不能是**吧?”
“……”
何决无语抚额,懒得再理我的不着四六。径直去橱柜拿了几颗药,倒了开水服下。
我见状一惊,忙问:“胃又疼了?”
他笑着应答:“这两天气温变化大,有一点不舒服而已,没事的。”
何决有胃病,貌似还挺严重。刚来店里打工的那几个月,我亲眼见过他疼得面色惨白,满头大汗。
这半年多来倒是很少再犯了,许是生活悠闲,心境随之平和,身体便也渐渐好转起来。
想想何决当初痛成那样的情境我便心有余悸,不由分说就推着他去休息室:“你千万要保重龙体,我可不想再天天熬粥伺候病猫了!”
何抱抱也颠颠跑了过来,用毛茸茸的大脑袋一路连蹭带顶。
何决只能满脸无奈地从命。
让他坐在沙发上,又泡了杯养胃的药茶递上,我随口唠叨:“你是不知道自己发作起来什么模样,反正要是被你女朋友看到,指定得心疼死。”
“抱歉之前吓到你了……”何决接过杯子,用两手捂着,垂下眼帘沉默少顷,又低低说了句:“不会的。”
“什么?”
“我不会让她看到。”他喝了口茶,话语淡淡:“如果只能让她担心难过,不如不提。”
我挠挠头:“可这样的话,她又怎么能知道你做了什么,想些什么;你有多爱她,她对你有多重要?”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会很感动啊!”
“因为感动,而心动吗?”何决轻轻吹开笼罩在茶水上的薄薄白雾,笑了笑,揉着萨摩的大脑袋喃喃仿若自语:“那么,是不是随便有个人,为她做那些事,对她那样好,她就会爱上对方了呢?”
我愣住。
爸爸是因为有了外遇而与妈妈离婚的。虽然妈妈一直说,即便没有这桩事儿,她与爸爸常年聚少离多,感情早已被消磨得所剩无几,迟早会各走各路。但我始终认为,如果没有那个女人,说不定,一切就不会发生。
毕竟是曾经相爱过的啊,怎么可能好端端的说不爱就不爱,说分开就分开了呢?
所以我绝不会做别人感情世界里的第三者,所以就算再如何喜欢林木森,也没有开口说过半个字。
而沈佑是孤家寡人,至少现在是。且以他的为人秉性及对正常家庭生活的渴望,将来也必不会做出破坏这一切的事情。
他对我很好,无论是出于少时的情分,还是基于重逢后新萌生出的某种情意。总之,很多地方都曾真的让我感动过。
那么,是不是仅仅由于恰好符合了这些条件,我就对他动了心?
就像是解方程式,只要参数齐备,便能得出结果。
可是感情,难道也是由一堆数字符号组成的待解题目吗?
真的,只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