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初三开始,我和沈佑把本市加周边地区的几乎所有景点玩了个遍,用末世狂欢过把瘾就死的享乐精神,以我整整三年自力更生辛勤工作的全部积蓄为代价,在拉动祖国内需振兴国民经济方面贡献了自己的绵薄之力。
期间,我俩玩得很开心,相处得很好很和谐。
沈佑没有再提及除夕那晚的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此,我本该如释重负,然而事实上,却越来越觉得别扭不安。
因为他与我在一起的这些天,彼此朝夕相对货真价实的干柴烈火,竟始终谨守男女授受不亲的千古名训。比如倘若来不及当天往返,就会主动要求在宾馆开两间房井水不犯河水,誓将奸情的小嫩芽扼杀在摇篮里什么的……
虽然他以前对我也没有太越雷池,但偶尔抱一抱、摸一摸之类的亲密小动作还是会有的。现如今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正人君子柳下惠,连与我拉拉小手都避之唯恐不及,实在让我有些接受不能。
这个困扰我多日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某次与夏燕的闲扯中被郑重提了出来。
她想了想,给了我三个可供选择的答案——
第一,沈佑根本不喜欢女人;
第二,沈佑只是对我没兴趣;
第三,沈佑不举。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第三个比较靠谱……
正月十五,去闹市看完花灯回来已是午夜。沈佑说学校的宿管大妈肯定睡了,这会儿去敲门免不了要挨一顿臭骂,于是我便毫无压力地接受了去他那里凑合一晚上的建议。
前段时间到处玩,也曾有两次夜宿他家的经历。不过那会儿我还没有和夏燕就某人的身心构造情况进行过深入探讨,故而如嫡亲姐弟般的同一屋檐下各睡一间房,也没觉有何不妥。
然则,在此月圆之夜,狼化的条件已悄然成型。
到了住处,照例是沈佑先洗漱沐浴。
因他刚刚喊饿,我便去厨房煮了小半锅元宵。
这家伙打小就嘴刁,只爱吃黑芝麻馅的,而且还不能是超市买的成品,一定要当天吃当天现弄才行。所以,能把这孩子拉扯大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这么一感慨,我那颗荡漾的春心顿时被泛滥的母爱所取代。
待沈佑洗刷刷完毕,端正了心态的我便将热气腾腾的汤圆盛出一晚放在餐桌上,而后回屋拿了先前放在此处以备不时之需的换洗衣物,直奔浴室。
刚脱光光,忽听外面传来沈佑的一声惨叫。我被吓了一跳,不及细想,随手迅速套上‘三点式’,裹上浴袍便冲了出来。
“怎么了?”
沈佑龇牙咧嘴在原地直蹦跶:“不小心碰翻了碗,烫了一下。”
我忙跑过去查看,见他手背已红了大片,‘慈母’的心肝立马一揪,赶紧将其拉到水池边打开冷水猛冲。
他起初还算乖乖配合,不过很快便失了耐心:“好了没啊?”
“当然没啊,至少要冲一刻钟才行。”
“怎么要这么久?好无聊。”
我没好气地鄙视:“活该!谁让你自己小脑发育不完全导致四肢运作不协调的?”
沈佑眨眨眼,竟毫无廉耻地将嘴一瘪:“人家都受伤了,你还骂人家,你是坏人!呜呜……”
“……再敢这么没下限我揍你啊!这里可是中国,打孩子不犯法的。”
他被这句话噎得终于安静下来,懒懒地靠在池边,用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玩我的马尾辫,歪着脑袋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将我回望,笑嘻嘻的脸上写满了‘贱萌’二字。
我被打败了。
我很忧伤。
我心潮澎湃悲愤难耐,沈佑却好整以暇地关了水龙头将手擦干,同时,语气神态齐齐切换到了凛然不可侵犯的正直模式:“好了不逗你了,快去洗澡吧。玩了一整天,早点睡。”
必须要承认,我女性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于是继续怒目圆睁以示抗议。
沈佑却将我当成了空气,径直去了自己的卧室,徒留给我一个飘然而逝的背影。
我三贞九烈地又在原地杵了几分钟,终觉无趣,掩面黯然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