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走了一条斜线来到了萨尔贡西部,一路上见到的萨尔贡和一年半以前老王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变化,一样的荒凉一样的落后。战争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太多的变化,老王注意到很多部落里面也还有不少人,只是年轻人少了很多。但是这对于部落来说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影响,因为那些年轻人并不是部落的壮劳力,而是部落中的混乱之源。
“世界在变化,即便是萨尔贡、瓦伊凡地区,年轻人也越来越容易接收外面的信息。这种部落制度越来越难以维持,这就是大势。没有外来者提供改变的时候,这些年轻人只能忍着不满,在部落之间的争端中发泄暴力。现在有了战争之源的那些人的帮助和鼓动,这些不甘于一辈子在部落里面刨土的年轻人,就义无反顾的投入了所谓的圣战之中。”
此时的控制中枢之中,老王、赫拉格、ACE、杜宾、临光五人在闲聊,还有八个小时左右就可以抵达目的地,应该布置的东西都布置完了,就剩下放松的聊天了。但这五个人都不是那种嘻嘻哈哈的人,于是闲聊的话题就来到这样的一个略显沉重的政治话题。
赫拉格老爷子慢慢的放下茶杯,摇头叹息道:“傻子还是少数,更多人可以明白这里面的古怪,但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拼搏才是成功的唯一可能,对于萨尔贡这里的年轻人来说,无论怎么样的未来,都不太可能比留在部落里做奴隶更没有希望。”
“没有人会甘于做一个奴隶。”,ACE叹了口气,“我想起我年轻时候的事情了,其实我的老家也不发达,我在家族前辈的带领下出来做佣兵。这么多年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我也从别人口中的小鬼头变成了曾经的大哥,年轻人投身于佣兵行业真的是他们愿意的吗?谁会愿意拿命换钱?只是没有办法,家里的粮食不够那么多孩子吃,如果遇到天灾,七八月份遇到的话,粮食被毁那就会一年都没有吃的··”
ACE不说了,他无奈的摇着头,墨镜遮掩看不出表情,但是脸颊的抽搐显示他的挣扎,很明显这位老哥在家乡的时期遭遇过这种事情。要是粮食刚刚开始发穗,眼看着再有个把月就能收,但眼前还没有粮食的时候,而且去年的粮食也吃的差不多了,这种情况就叫青黄不接,然后这时候遭遇了天灾,你说这日子可怎么活?
杜宾对于这些没有什么体会,她是军人家族出身,玻利瓦尔精锐战士。她的尾巴说明一切,在玻利瓦尔佩洛族精英武勋阶层有一个习俗,就是把刚出生的孩子的尾巴切断。这是为了更好地进行作战培训,这个感觉就像是地球上亚马逊女战士,她们的精锐会切掉右乳,而且只有精英阶层才可以,一般人还不能切。
临光对于这个话题也没有什么切身感觉,她从另一个角度上看这件事情,问道:“先知,萨尔贡没有贵族阶层愿意去建设这个国家吗?就算贵族做不到,萨尔贡难道没有任何有识之士吗?”
老王和赫拉格对视一眼,两人摇头失笑,赫拉格开口道:“年轻人啊,你看问题的方式还是太单一。这不是有没有有识之士或者愿意去这样做的人,而是这里的人如果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的时候,他们愿不愿意跟着这个人干的事情。”
临光一皱眉头,“是这里的人太懒吗?”
“有这方面的因素,但还有另外的原因。”,老王拉出一个电子屏,在上面调出地图,点了一下萨尔贡,再点了三个地方,哥伦比亚、维多利亚、叙拉古。然后说道:“你看,距离萨尔贡最近的三个发达国家,叙拉古要三千多公里,哥伦比亚小五千,维多利亚近七千公里。你看看外面那些人,他们有没有足够的资源来支撑他们的人前往这些地方?”
临光也是遭过难的,她自己离家之后吃了很多苦,点头道:“的确太远了,但总会有些人成功到那些地方。”
“的确如此,但是那些人带着思想是什么?他们想的是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国家。这些逃离这个国家的人,他们之中成功抵达还不行,想做到你说的那种可以带领一些人发展致富的那种人,还得在这些地方小有成就。临光,你知道你的家族把你培养到现在这个程度,用了多少钱吗?”
临光皱起了眉头,“难道一切的东西都要谈钱吗?”
老王轻笑着问道:“临光你为什么要对钱有恶感?”
“我只是觉得人们都太追逐钱财了,太看重利益,而忽视了自己的坚持,自己应该追寻的东西。”
老王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并不是追逐钱财,或者是忽视其他。临光你要知道,钱这个东西是毫无意义的,它只是一张纸片,除了纸片本身的价值以外,不具备任何价值。以物易物理解起来很简单,但是有一个问题,如果你拿的东西多,我拿的东西少,我们交换你不就亏了吗?所以钱这个东西就出现了,钱不具备任何价值,钱是用来衡量价值的东西。
而钱本身所被赋予的价值,其实正是它能买到的东西所携带的价值,你有多少钱,某种意义上可以代表你有多大的价值。那么现在把钱这个本身没有价值,只是衡量价值的东西扔掉,再回头思考你刚才那句话。你说的意思就改变了,你在让那些人不去追逐自我价值,这难道不是一种傲慢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临光不认为老王说的是诡辩,她已经明白了钱的意义,“我的意思是,钱这个东西够用就行了吧?”
“小丫头你果然是没当过家啊。”
老爷子摇头失笑,ACE开口说道:“姑娘,你觉得多少钱是够用?比方说现在先知在主掌罗德岛,他自己的钱大概是够用了,但他不需要为罗德岛上下考虑吗?经济自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就算是有些人实现了自己的经济自由,这种人必然是社会上流,而除了富二代、官二代、贵族子弟以外,就必然有无数人跟着他发家致富,他们不是不能有追求,他们是有责任心才不能只顾着自己的追求。”
临光沉默了,老王继续说道:“这样回到你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没有有识之士回来的问题。他们想要功成名就,就必然有一群人跟着他们,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想回来也很难回来。我前几天说过,当一个人到了某个层次的时候,不是他想不想前进的问题,而是一堆人推着他前进的问题。你说,我能抛下罗德岛不管吗?所以这种事情必须实现双赢,但想要做到这一点,一般的功成名就可不行,而孤身一人脱离这种地方,起点本来就低,最好还能成长到罗德岛领袖这种级别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先知··”
“我是其中之一,你还见过第二个吗?”,老王微笑道:“不是我自夸,我现在可以骄傲的说我是一方人杰,几十上百万人,数代人才能出一个的那种。而我的这种优秀,却来自于我的先知能力,又来源于矿石病,这具备难以想象的随机性,和不可复制性。
而依靠个人能力帮助社会,这本来就是不靠谱的想法,因为帮助别人是要花钱的,多少钱才能够帮助一个社会?哪怕是一个村庄级别的小社会。所以为什么我到了一个地方第一个想法是帮助某些人组建军阀势力,就是因为这是政府的职能,个人的力量在这里终究是有限的。而我想要做的事情也是塑造一个个政府,而不是拉起某些英雄,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临光陷入了深思,连杜宾和ACE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老王给出了他们一个他们从未在意过的看问题的视角,就是从价值上看问题。并不单单是钱,因为钱是衡量价值的,从钱的开销推导价值,然后以这个价值来进行问题的判断。
赫拉格老爷子慢慢的喝着茶水,优哉游哉的说道:“你在阿撒兹勒那段日子,是不是一直在衡量诊所的价值啊?”
“当然。”,老王没有不承认,“我无时无刻不在衡量和评估价值,所有的信息,所有信息后面的信息,都具备价值。”
“那··目前的萨尔贡的皇室价值如何?”
“从政府职能上来说,是负价值,从拥有财产上来说,是巨大的经济价值。我准备扶持那个自由革命军,进一步扩大萨尔贡皇室的政治负价值,并且给萨尔贡带来第二个有效政府。并给这个有效政府策划一个快速发展的方略,用巨大的贷款来帮助他们。”
看着老王脸上那灿烂的笑容,老爷子打了个寒颤,“哪来的钱给他们贷款?罗德岛现在这么有钱吗?而且你有多少权力动用罗德岛的资金?”
老王摇头道:“不,罗德岛一分钱也不用出。钱从卡兹戴尔来,卡兹戴尔目前是绝对的军政府,用物产换钱的地方,其实是处于以物易物的状态。那么这种状态下的卡兹戴尔,可以印出来的钱可以说是取之不尽,而且必然有效。当然这样的巨大增发,如果处理不好,一定会造成卡兹戴尔的固有资产贬值,但这不是问题,因为··萨尔贡这里有足够的资产进行抵押。”
将军把刚拿起的茶杯放回了桌子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老王,“你看上了萨尔贡皇室?”
老王的笑容逐渐放肆,微微摇头,“不,我看上的是萨尔贡皇城。”
整个控制中枢都安静了,一时之间除了电脑运行的声音以外没有任何声息,连呼吸都不敢出现。老爷子还是见多识广,他看了一眼那些中枢的操作员,低声问道:“这种话你也敢在这里说?”
“有什么不敢的?我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的这个计划。”,老王笑的更加放肆了,“我就是要让这个计划传出去,你以为只有我窥探那个皇城?不不不,无数人都在窥探,只是他们没办法表现出来,为了国际上的形象。但我在这件事情上无所谓,因为这个计划完成的时候,我应该就不是罗德岛的最高领导者了,到时候背个锅也无妨,这个锅还是能背的。
只要我愿意背锅,在国际上又有一个发起者,那么罗德岛、卡兹戴尔的奥多姆政权、卡西米尔的贝尔塔政权,乌萨斯的爱国者政权,黑钢国际、雷神工业,所有的目前和卡兹戴尔有生意往来,又想要成为下一个罗德岛这样的自由公司的大公司,都可以参与进来分一杯羹。当然我们这些公司只是分一杯羹,真正的锅里的东西还是要给外面的人的,哥伦比亚、维多利亚这两个大国百分百会参与进来,然后是叙拉古、拉特兰、玻利瓦尔这样的小一号的国家,那个我们就不考虑了。也许··还可以把雷姆必拓拉进来,以罗德岛和雷姆必拓的关系,拉雷姆必拓入伙很简单。”
“你可真是··”,赫拉格话都说不下去了,只能摇头。
老王保持着笑容,看向还在懵逼状态的三人,ACE、杜宾和临光,然后老王对临光突然伸手邀请道:“临光小姐,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做我的直属下属,职务护卫和秘书,你愿意吗?”
临光略显慌张的起身,她迟疑了一下,仔仔细细的将老王的身影印在脑海里,过了有半分多钟,她终于点了头,“十分荣幸为您效力,先知大人。”
“我也一样,十分荣幸可以拥有一位你这样优秀的下属。”,在这一刻,在定下分割萨尔贡的计划的瞬间,老王已经完成了成为上位者的变化。此时此刻在整个控制中枢中没有人再能窥探老王的心思,因为他们发现他们看不懂,同时也被看似疯狂却怎么听怎么有条理和执行力的计划震撼,他们发现,他们和老王已经不在同一个层次上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