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理需要得到充分的满足后,爱、感情和归属的需要就会以新的中心产生并重复着那些细节。于是,个人会强烈地感到缺乏朋友、情人、妻子或孩子,也就是说,他一般渴望同人们有一种充满深情的关系,渴望在他的团体和家庭中有一个位置,他将为达到这个目标而作出努力。他将希望获得一个位置,胜过希望获得世界上的任何其他东西,甚至可以忘掉。当他感到饥饿的时候,他把爱看得遥远、陌生和次要了。在生理需要得到满足后,他强烈地感到孤独、受冷遇、受排挤、无助的痛苦。
关于归属需要,虽然它是小说、自传、诗歌、戏剧以及不断涌现的纪实文学中常见的主题,但真正的科学资料我们却掌握得很少。借助文学作品我们大致了解了工业化社会引起的频繁迁徒,过多的盲目性、流动性给儿童身心带来严重损害。儿童变得没有根基或蔑视自己的根基,蔑视自己的出身,甚至自己所在的团体;他们被迫同自己的亲朋好友分离、同父母姐弟分离,体会到做一名侨居者、一名新来乍到者而不是做一名本地人的滋味。
我们还低估了邻里、乡土、族系、同类、同阶层、同伙、熟人、同事等种种关系所具有的深刻意义。我向大家推荐一本以极大的感染力和说服力来叙述这一切的书,它能帮助我们了解人类顽固地要成群结队、要入伙,要有所归属的动物本能。阿德瑞的《必须服从的土地》将使我们对这一切引起注意。这本书的大胆直率给我很大启迪,因为它强调了我平时疏忽的问题,并迫使我对此认真考虑,也许此书也能使广大读者获益非浅。
我认为,我们社会的流动性,传统团体的瓦解,家庭的分崩离析、代沟,持续不断的都市化以及消失的乡村式的亲密,还有友谊的肤浅,都加剧了人们对接触、亲密、归属的无法满足的渴望以及对战胜广为蔓延的异化感、孤独感、疏离感的需要。这一切又一定程度地导致了训练小组以及其他自发的、有目的的团体的迅速发展。我强烈地感到相当一部分的青年反叛组织——我不知道他们在多大程度上渴望集体感、渴望接触、渴望面对共同的敌人,就能真正地团结在一起;无论什么敌人,只要能使一个集体团结起来共同应付外来危险。类似的情形曾发生在士兵之间,他们被共同的外来危险推入一种非同寻常的亲密的兄弟关系,结果他们往往是整个一生都会紧密相依。如果一个好的社会要发展、要健全,它就必须满足人的这一渴望。
从面对危险和更讲究的病理学实例来看,在我们的社会中,最普遍的基本需求核心是挫折、爱和情感,以及它们在性方面的表现,一般看来是有矛盾心理的,习惯上还包括许多限制和禁忌。实际上,所有精神病理学家都强调,在适应不良的情况下,对于家的需要的阻挠是造成适应不良情况的基础。因此,在临床研究方面,有许多关于爱的研究,除了生理需要外,我们对于它的了解也许要多于对其他需要的了解。
我们必须指明一点,爱和性并不是同义的。性可以作为一种纯粹的生理需要来研究。一般的性行为是由多方面决定的,也就是不仅由性的需要,也由其他需要决定,其中主要是爱和感情的需要。爱的需要既包括给予别人的爱,也包括接受别人的爱。
社会上所有的人(少数病态的人除外)都需要一种对他们而言稳定牢固的高度评价,有一种对于自尊、自重和来自他人的尊重的需要或欲望。这种需要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对于实力、成就、适当、优势、胜任、面对世界时的自信、独立和自由等欲望。
第二,对于名誉或威信(来自他人对自己的尊敬或尊重)的欲望,对于地位、声望、荣誉、支配、公认、注意、重要性、高贵或赞赏等的欲望。
这些需要被阿德勒及其拥护者们大力提倡,并且比较被弗洛伊德所忽略。然而,精神分析学家和临床心理学家,对于它们的突出的重要性给予了越来越广泛的注意。
满足自尊需要能增强人的自信,使人觉得自己是一个有价值、有能力和有力量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有用处,位置重要而必不可少。然而这些需要一旦受到挫折,就会产生自卑、弱小以及无能的感觉。这些感觉又会使人丧失基本的信心,使人要求补偿或者产生神经病倾向。从对严重的创伤性神经病的研究我们很容易明白基本自信的必要性,并且理解到,没有这种自信人们会感到多么的无依无靠。
从神学研究者关于骄傲的傲慢和讨论,从弗洛姆关于一个人对自己性质的虚假的自我知觉的理论,从罗杰斯关于自我的研究,从像兰德这样的随笔作者以及其他来源那里,我们越来越认识到基于来自他人的看法,而不是基于真实的能力、以及对于任务的真正的胜任和适合情况的自尊,因为它们并不牢固。最稳定和最健康的自尊是建立在当之无愧地来自他人的尊敬之上,而不是建立在外在的名声、声望以及违心的奉承之上。即使在这里,将基于单纯的意志力量、决心和责任感所取得的实际的胜任情况和成就,与凭借人的真正的内心天性、素质、遗传基因或者天赋,或者如霍尼所说,依靠人的真实自我而不是理想化的虚假自我,非常自然、轻松地取得的成就区分开是很有必要的。
除非我们正处在自己理想的岗位上,否则,就算所有需要都已得到满足,也肯定会有新的欲望和不安迅速发展起来。一位作曲家必须作曲,一位画家必须绘画,一位诗人必须写诗,否则他始终都难安静。一个人能够成为什么,他就必须成为什么,他必须忠实于他自己的本性。这一需要我们可以称为自我实现的需要。
“自我实现”是由哥尔德斯坦提出,可以归入人对于自我发挥和完成的欲望,是一种使它的潜力得以实现的倾向。这种倾向可以说是一个人越来越成为独特的个人,成为他所能够成为的一切。
采取何种方式来满足这一需要,对于不同人而言也许是大相径庭的。有的人可能想由此成为一位理想的母亲,有的人可能想在体育上大显身手,还有的人可能想表现在绘画或创造发明上。显而易见,创造性行为,与其他任何行为一样是有着多种决定因素的。在具有天赋创造性的人们身上可以看到他们满意与否,幸福与否,是饥饿还是满足。而且创造性活动显然是有报偿的,有改善作用的,或者是有纯经济效益的。通过仔细观察,我们完全可以区分基本满足者的艺术与智慧的成果与基本不满足者的艺术与智慧的成果。无论如何,我们还必须以一种积极的方式将外显行为与它的形形色色的动机或目的区分开。在这一层次,个人间的差异是最大的。
自我实现需要的明显的出现,通常要依赖于生理、安全、爱和自尊需要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