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温久久回不过神来,她以为终其一生,再也不会有与陈夕见面的机会了。
如今,老天爷却是像在跟她开玩笑,要以这种滑稽的方式,使两对相爱的人,痛苦的相会。
“娘娘,娘娘。”蕙菱在一旁唤着。
忍下心中的悲戚,宋念温点头,算是应了蕙菱。
认为娘娘是被皇上给吓着了,才呆呆的跪在原地,蕙菱忙上去扶人,“娘娘别担心,皇上已经走远了,而且奴婢想,皇上不是正真同娘娘呕气。”
被蕙菱扶起,宋念温呐呐回答,“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反正皇上是不欢喜我的。”更何况,皇上的喜怒哀乐于她又有何关,她此生在乎的,仅陈夕一人罢了。
听着娘娘的丧气话,蕙菱只无奈的摇摇头,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知道自家娘娘就是个与世无争的主。
她再劝去争这宫里的荣华富贵,也没什么意义。
替娘娘拍了拍膝盖沾染的灰尘,蕙菱换了话题,“娘娘,乞巧会变成了饯别八王爷的宫宴,这事儿,沁芳宫可马虎不得。”
蕙菱不提,宋念温倒是忘了这茬。
“自是马虎不得。”被蕙菱扶到一旁坐下,宋念温沉吟道。
她安安思索,皇上将这差事交给她沁芳宫,无非是想让沁芳宫成为整个后宫关注对象,差事办好了,沁芳宫尚且能自保。
差事办的不好,这后宫怕是没有沁芳宫的立足之地!
再有,就算是为了陈夕饯行,她也要尽力将这场宫宴操办得红火热闹。
暗自下了决定,宋念温求助般看向蕙菱,“姑姑,这场宫宴甚是重要,我瞧着沁芳宫还是早做准备好,而我而我……”
久久踟蹰,蕙菱心细灵巧,便接话道,“娘娘是害怕自己才入宫,接了这差事 ,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正是!”宋念温颔首,又想替自己找回点儿面子,支吾道,“但接手这差事,我是不怕的。”
“娘娘,奴婢看的出来。”虽然为人柔顺和善,可好几次敢与皇上叫板,胆子是挺大的。
凭这胆子,差事定可办的漂亮!
这些话,蕙菱没说出口,只福了福身,“娘娘有什么不懂得,尽可问奴婢,奴婢一定帮扶着娘娘将宫宴筹备好。”
向蕙菱投去感激的目光,宋念温便开始思索宫宴的事儿了。
因为要操办乞巧宫宴,日子平淡的沁芳宫,一下子变得极为热闹。
每日,都可以看见采办的宫女太监进进出出,连一向不待见沁芳宫的皇上,都来了好几次,这难免让其他宫中嫔妃眼红。
“娘娘!”海棠正抱着采办的东西,从外面走进来,将东西搁在地上,一叉腰便愤愤不平,“外面那些人也太过分了!”
拿笔记账的手停住,宋念温眉目柔和,将海棠拉在一旁的圆凳坐下,“不是让你去库房拿些装饰物件儿,怎么一回来,就发这样大的脾气!”
海棠越想越气,直接从凳子上蹿起,“娘娘,我看那些后宫主子就觉得你善良可气,什么话儿都敢外传!”
宋念温“哦”了一声,便走向案前,继续淡定的打着算盘,记着账。
“娘娘!”见当时人没个所谓,海棠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好歹在后宫树树威信,也好过叫那些人乱叫舌根。”
宋念温继续手中的活,语气柔柔的,“那些人爱言传什么,那是她们的自由,你家娘娘我呀,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才是最要紧的。”
算好最后一笔账,宋念温撑了撑懒腰 ,眼角余光,却瞅见海棠在抹眼泪。
轻轻叹了口气儿,宋念温拿出随身携带的娟帕,走到海棠跟前儿,“多大点事儿,你家娘娘都不在乎,你又何必与那些人置气。”
海棠接过丝绢,哽咽道,“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人凭什么说娘娘是狐媚子,不就皇上这几日来过沁芳宫几次吗,再有,皇上哪次来,给过娘娘好脸,不是嫌弃这儿,就是嫌弃哪儿,她们还真当这差事是个美差!”说的激动,海棠都忘了用丝绢揩眼泪。
原来,海棠是为这。
宋念温摇头,自从她接手办宫宴的差事以来,流言蜚语便是不断的,海棠抱怨的话,她早从蕙菱那儿听过好几回。
蕙菱到底是宫里的老人,目光看的长远,只叫她别往心里去,要是为这事向皇上讨个公道,就要得罪后宫许多人的。
这些道理,天真的海棠是不懂得。
将自己的衣袖当帕子,宋念温抹尽海棠脸上的泪渍,才给海棠顺毛,“所以说,局外人永远不知局内人的苦,你就当听了你家娘娘的八卦,这事儿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奴婢看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
顺毛失败,宋念温揉了揉额角,“那你想如何。”
海棠抓了抓脑袋,倏然眼睛一亮,“告诉皇上,给那些妃子厉害瞧瞧。”
这丫头怕不是给气傻了,宋念温摇头,刚才是谁说皇上没给过她好脸来着。
动了动唇角,宋念温便想说出海棠的原话,只是抬头间,忽的瞧见门口那明黄的身影,顿时将话噎回到肚子里。
“爱妃这儿真是热闹。”皇上自来熟的走进门,坐在了宋念温对面的圆凳子上。
宋念温忙着上前,盈盈施礼,“让皇上见笑了,奴才们小打小闹,海棠吃了亏,正在臣妾跟前儿哭鼻子呢。”
陈慕挑了挑眉,“真是小打小闹!嗯?”
这话显然是在问海棠的,害怕海棠说话没个轻重,宋念温忙开口,“海棠年龄尚小,难免性子急躁了些,这才和宫里的人闹了矛盾。”
陈慕勾唇一笑,“朕一向体谅下人,海棠,你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朕,朕定为你做主。”这是一种试探,海棠说的那些话,他一早便在门口听见了。
海棠一时为难,不知该如何应对,偷偷瞧了瞧娘娘慌张的脸色,一切便明了。
海棠直直跪在了地上,“皇上,奴婢没有什么委屈,不过是和宫里其他宫女置气儿罢了,奴婢谢皇上恩典。”
一个响头下去,陈慕勾唇,“还真是个忠实的小奴才。”
说完这话,陈慕淡漠的转身,“朕是来看宫宴筹备的如何,爱妃,你这沁芳宫鸡毛蒜皮的小事,朕可没功夫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