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北归,跨过千山和万水,落于高入云端的石柱之上。
石柱之下,人流汇集,团团围在一座高台旁,而高台之上,坐着一个和尚,口诵佛偈,闭目养神,若菩提树下打坐悟道一般自然。
一众年轻武夫见状,便是有些不满了。
“和尚,快下来!”
“再不下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论武令当头,你个和尚念的什么经呢!”
众说纷纭,喊着和尚下台。
只有一些年老的武夫心领神会,窃窃私语,同时告诫一旁的年轻人。
“这是这一届论武令的话事人,不掺和打架,但必要时刻,会定输赢,是论武令的主持人。”
年轻武夫问道:“咱这武夫之城,怎么让一个外人主持这等大事了?”
老年武夫接话道:“年轻人你这是有所不知啊,这第一届论武令,乃是一个道士主持的,而第二届,乃是一个书生主持的,且论武令完毕,还向天下请命,为武夫争了座夫子庙,道士书生已经过了,也该轮到和尚了。”
又有其他年老武夫发言:“而且这和尚的来历也有讲究,你们可曾听过一个徒手劈砍出万仞石丘,绵延百里,封印八百妖魔于其中,终日不见天日的和尚?虽是江湖传闻,但这和尚似乎来自千叶寺,而现在坐镇的这个和尚,叫杀和尚,也来自千叶寺。”
“杀和尚?这名头倒是有些吓人。”
众人议论纷纷,倒是给这场论武令些许传奇色彩,但也只是些许。
毕竟,这是天下武夫的舞台,没有神仙,没有道士,没有书生,没有和尚,只有一腔热血,洒遍拳台。
忽而,人群散开。
钻出了一个体型庞大的身躯,其后跟着一众年轻后生,其中一个后生,全无一点吸引人的独特气质,但他又不得不吸引人。
因为他穿着与任侠一致的粗麻布衣,走在任侠身后,略有紧张,似有气势。
众武夫心中都有了个问题。
难道,这是任侠新收的徒弟?
只有刘轩心里苦闷得很。
这下,面子是给足了,之后上了拳台,脸也怕是要被打肿了。
只见任侠面对着和尚,轻轻拜服。
“多谢和尚诵经。”
和尚双手合十,微笑回礼,慢慢起身,一步踏上了石柱,左手立胸前,右手持佛珠,口吐真言,响彻云州内外。
“阿弥陀佛,论武令起。”
任侠点点头,抓起刘轩的肩膀,甩上了演武台。
……
……
事出突然,刘轩完全莫名其妙。
被甩上演武台后,刘轩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能傻愣着,等待有人上台。
或者我自己下台?
刘轩虽有一瞬间的灵机一动,却看见任侠的铁拳正死死捏着。
得,没辙。
他心下又盘算了一番论武令的规矩。
无他,哪个武夫能打到让所有武夫服气,他就是当世武夫第一。
也就是说,一个武夫可以下台,也可以一直呆在台上,甚至可以说“这一局我先不打”,只要这个人最后站在讲武台上,没有人不服。
那他就是当世武夫第一人。
如此说来,第一个站上演武台的人是谁,完全不重要。
刘轩心下一念,便是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合着我就是这场论武令的“开胃小菜”呗。
心下一死,知道自己必然是炮灰的宿命,刘轩也心安理得,小声念叨着:“谁来都行,给我个体面的输法就行。”
然后,刘老五便上来了。
刘轩这下就不高兴了,既然是认识的,还是揍过自己的人。
那自己不找回场子,就不合适了。
刘老五倒是豪爽:“小老弟,你跟我打过一架,没分胜负,被人插手了,这次咱俩好好打一场。”
看别人如此英雄豪气,刘轩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点小心思有点拐弯抹角的别扭,不禁抬头笑道:“输了你不准哭!你看我把你砸成个土豆!”
台下一小书生拔腿便要往台上跑,被一个背负巨剑的小女孩强硬地拉扯回来。
刘老五不含糊,抱拳一敬:“那就指教了?”
刘轩抱拳回敬:“指教了。”
一言既毕。
刘老五身子一缩,一弹,拳脚齐出,直接抵着刘轩大开的空门而去。
来势汹汹。
刘轩见状,直接向后一躺,一身醉意便来,空中转身,单脚踏地,扎实无比,拳出如虹。
这一招之中,便隐隐含了谢青山,王将臣,任侠三人的拳意。
事实上,书院的李先生曾经暗地里说过一句,刘轩的天赋不错,只是他一直躲在一群更为天才的人中,才看不出他天赋的出色。
但刘轩长久以来,已经自学了无数招式,方寸,符道,拳法,剑意,甚至连吴梦蝶的控鹤擒龙,齐步凡的气若白龙,刘轩都在暗地里摸索着。
要知道,见功夫简单,学功夫难,从表现看到内在,还学得透彻,更是难上之难。
但刘轩就是做到了,尽管他根骨不算出众,武运不算昌盛,武夫步步登天路,他不一定会走到头,但他若是想走,便肯定能走得比一般人舒坦一些。
所以,刘轩这一拳一出。
全场赫然。
没想到刘轩这个任侠新教出来的毛头小子,竟然能一拳将一个三四门之间的丐帮武夫撂倒。
讲武台下,议论不断。
一个美人相伴的公子爷微微鼓掌,笑道:“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