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见状,立即捂了捂嘴,示意不提了:“不过阿知,就你这幅打扮,还真是俊俏小生模样,你就不怕这哪位公主见了你,从此魂不守舍?”
“我只是个药童罢了,公主哪儿会瞧上我?”知秋对这个,丝毫不担心。
普通的老百姓,还讲究门当户对呢,何况是皇室的公主。
张白在前头自然是听见了,但也没做出任何的举动,在他看来,只要知秋不做出出格的事,一切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还真是令人惊讶,知秋好歹是天下所言的罪臣之女,这三皇子萧澈,竟还有心与她有说有笑,丝毫没有芥蒂的样子,同为皇室所出,怕只有他才是一股清流。
但话也不可如此尽言之,指不定萧澈葫芦里还卖了别的药。
到了宴会上,萧澈才恋恋不舍地去了自己的位子,依次下来,知秋坐到了张白的身旁。
一张桌上只有两人,知秋看着张白这张脸,稍稍的又有些尴尬,怪也都怪张白,明明是个为朝廷办事的医仙,却生得一副仙人一样的好皮囊,而她却偏偏对这个好皮囊无法视而不见。
张白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无奈道:“阿知,你再如此盯着为师,旁前几桌,怕要以为为师是断袖了。”
知秋这才悻悻的收回了眼,喃喃自语:“师傅这般年纪,若是后院再无一人,只怕我也要这么以为了。”
刚说完,张白的手就落在知秋的额前轻敲了一下:“只是月余,连师傅也敢调侃。”
知秋委屈的那副模样,又让张白想想算了,兀自地喝着酒,和身旁几人寒暄几句,道了道宫中宫外的趣事。
知秋百无聊赖地戳着水晶盘子里的葡萄,回想着张白教她的一个又一个制毒用毒的方子和法子,却又显得自己才疏学浅。
“公主到——”
“王上到——”
两声中气十足的通报,让周围的来宾不由得转过身去,看向轿撵。
萧一安显然是打整好了,金衫玉袍,绫罗绸缎,头上的步摇钗晃动着,她仪态得体,笑容动人,每一步都宛若步步生莲。
王上脸上也满是喜色,龙颜大悦,刚坐上龙椅,就宣人去取萧一安及笄的外袍。
根据长安习俗,公主及笄礼,来之前身着玉袍,及笄礼成便要换上金色锦衣袍,上面的雏凤栩栩如生,但袍子的尾处却并未任何花纹,是以比王后小一礼节,是为孝,也表明是为王后之女。
小宫女也是高兴不已,她跟在公主身边已久,头一回能得到为公主送及笄外袍的差事,但却被路边的小石子绊了一跤,外袍直直地落地,尾处沾染了雨后的泥水。
小宫女脸色都吓白了,如此这般的场合,却闯了大祸。
她急急忙忙地把外袍给拾了起来,甚至用自己的衣袍擦拭着上面的水渍。
水渍是能擦去,但泥渍却在上面,显得格外的丑陋。
萧一安脸色一沉,还并未斥责,王上便已然不悦了:“怎么回事!连个衣袍都拿不稳,你留在公主的身边有何用处?”
王上的话一出,便已有侍卫上前,吓得小宫女连连磕头认罪:“王上,王上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奴婢该死,奴婢有罪。”
“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王上的命令一出,便已然证了公主在王上心底的份量,哑口无言,无一人敢为小宫女求情。
知秋心里一惊,王上大手一挥,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这与灭门林家上下,又有何差别?
“慢着!”
知秋倏地站了起来,让王上跟着皱眉,王上身旁的太监问道:“庭前何人?”
知秋从桌前出来,连张白都忍不住跟着皱眉,这知秋也不怕人认出,如此招摇。
但知秋却是个见不得人平白无故蒙冤的,她朝着王上拱手,收起了眼底的恨意:“启禀王上,小的叫阿知,是张白公子的徒弟。”
听到张白的名讳,王上这才怒气消了半分:“所为何事?”
知秋不卑不亢:“今日乃朝阳公主的及笄之礼,若是动粗见血,怕是不慎为好,小的想请求挽救一下朝阳公主的及笄外袍。”
“哼。”王上闷哼了声:“你有何办法挽救?此处不是制衣局,外袍也已经染泥,如若处理不好,你且与这宫女同罪,你可愿?”
王上的这幅模样,知秋心里更是恨意横生,只是如此场合,她不能下手,如此一来,她自己不得手且是后话,如若连累了张白,更是不好。
“回王上,小的,愿意一试!”
既然知秋都如此说了,王上就算不给知秋面子,也会给张白这个面子,便是示意让侍卫都下去:“让他试试也罢。”
王上也确实想看看,张白公子的徒弟,有何能耐。
知秋不疾不徐地从一旁文谏官的身上,取了一只毛笔,蘸了些许墨汁,朝着抱着外袍的小宫女走去,只是礼貌地微微一笑,把外袍的尾处拉了出来:“麻烦了,帮我撑着片刻。”
小宫女已经顾不上惊恐,单手托着知秋拉伸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提笔就在尾处上开始写写画画。
周遭的人都觉着这小先生莫不是疯了,公主及笄用的金色锦衣袍,也敢在上面乱写?
小宫女有些惶恐不安,微微地有些发颤,克制着自己的哭腔小声道:“阿知公子,谢谢你救我,但如若王上不喜,你的命也会搭进来,且让我受过罢了。”
知秋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小宫女,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意:“罢了,你且看我的便是。”
几笔落成,知秋轻轻地吹了吹那墨迹,把笔放在一旁,从小宫女手上接过外袍,缓缓地步至萧一安的身旁,把外袍就此展开。
原本无任何花纹的尾处,几朵白莲栩栩如生。
有未绽放的,也有开得正盛光彩夺目的,似乎是活在了外袍之上盛放。
这画技,着实妙哉。
知秋心中忐忑,虽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若是王上不喜,便是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