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刚刚回来时候,张白身旁的侍从欲言又止的样子,知秋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情。
心中忽然涌起不详的预感,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知秋鲜少有这样的感觉,除了那日林家遭遇大难的时候,行走于街上,陡然觉得胸口闷痛。
而今这般感觉,不知是不是张白出了什么事情?
翻身而起,她推门而出,朝着张白的房间走去。
是不是惹怒了王上,被责罚了?或是被赵兼下了毒药,毒发了?亦或者是……
知秋心中纷乱,脚步越发的加快了。
正逢张白刚推门而入,还未坐下,便听到急切的敲门声。
胸口的炙痛已经让他有些难以说话,他缓缓坐下,才沉下声来,道,“何事?”
“师父,我……我是阿知,我有事情找你!”知秋顿了顿,急忙说的。
张白长叹一声,不知她为何这么急匆匆的,心头一动,莫不是刚刚的事情已经被侍从透露给了知秋。
“进来吧。”他坐在软塌之上,一颗药丸入喉,略微平缓了胸口之中的热气,才缓声开口。
门猛然地被推开了,露出了一张紧张的小脸儿。
知秋神色惶恐,却看张白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正一脸莫名地看着她。
登时,便有些尴尬起来。
“怎么了?”张白瞥眼,却见她如此,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般。
“师父……凝烟说你回来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开心,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见张白端坐在椅子上,倒是神色一如往常的模样,知秋的心头送了下来,方才既不匆匆,有些气喘,倒是让她难受。
张白哑然,忽然笑出声来,“我不过是有些不高兴罢了,你为何如此慌神?”
他仰面,闲散的模样依靠在椅子温软的靠背上,气语闲然,双手环抱于墨色长发之后,瘦削的下颚高抬,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知秋,眼中闪烁着几分笑意。
知秋语结,一时半会儿回答不上来张白的话,却看他神色如常,好像不是生气了的样子。
末了,还未想好应该如何回答,却又听到张白轻飘飘的话传来,“如何?你一路上而来,是想着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知秋撇嘴,想到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倒是有些可笑了。
“是不是赵兼又如何对付你了?”末了,她才开口道。
张白失笑,不明白为何知秋会认为赵兼能够对付得了她,坐直了身子,感觉胸口那团火热自见到知秋之后便消散了几分,“你如何觉的赵兼能对付得了我?”
“我……”知秋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儿来,张白想来并不会骗人。
她思索了片刻,便将今日遇上舒迎迎的事情告诉了张白,又试探着将舒迎迎所说的计划旁敲侧击地告诉了张白。
张白神色冷冷,听到赵兼的名字,神色登时便不好了。
“你记得吧?舒迎迎,就是那次去通州的时候跪在街上求你救治的人,可是她娘亲已经死了。”知秋轻声问道,见张白陡然变化的神色,心中深觉胆怯。
张白伸手,拿出束发的古藤簪子,似是在沉思,却是行若无事一般道,“求我的人太多了,我何必人人记得?”
“你……”知秋被张白的一席话堵得说不出口,紧紧皱褶纤细的眉毛,拧巴的样子,却又不敢和张白如实告诉
早知道会如此,自己的倒不如当初不答应舒迎迎才好,落得这个地步,实在两难。
张白默然地观察知秋的神色,心中已然猜了八、九分,不愿说出口,只是看着窗外夜色,神色疲倦,“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
“是。”知秋心头纷繁,却觉的自己是背叛了张白,神色凄凄,听张白说如此,自是求之不得,连忙离开。
门轻轻地合上,张白抬眼,却看知秋的影子从门口一闪而过,又是张惶模样,摇了摇头。
转手,便将府邸之中的侍卫唤来。
“舒迎迎是何人。”暗夜之中,深邃的瞳眸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并不真切。
他吩咐行事,却又觉得知秋远去之后,胸口的炙痛越发的强烈起来。
闷哼一声,躺倒在床上,合着衣服便沉沉睡去。
天界。
“周羡,你可知罪?”百花丛中,万花枯萎,万艳同悲。
花仙跌落,化作烟尘,随着花儿的死去而离开,万花之中一片凄然。
若非上仙发怒,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那花园是上仙最爱,亦是守着万花的周羡的命。
而今,却见周羡脸色苍白,跪在当中,眼前的云雾之中,看不真切的身影,声音却严厉。
他垂帘,并未言语,瞳眸之中,却是不羁。
“你本是堕仙之子,如今管辖百花,本是让你赎罪,你为何打伤凡人,惹得命司动荡,命数混乱?”上仙声音沉沉,不徐不缓,确实带了怒意。
“我不曾用仙力动他。”周羡冷声说道,听罢堕仙名声,眼中闪过一抹刺痛。
“你不曾用,可你也是仙体!你的罪本快赎清,如今罪加一等,再守百花前年吧。”上仙道。
“为何!”周羡抬眼,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上,狭长的眼眸豁然睁大,带着几分诧异,“那不过是个凡人!我再用仙力救他便是!”
“你再不可下凡!至于为何,是上神的命令,容不得你我二人多问!”那上仙说道,语气却也带着几分忌惮,“八荒一帝早已闭关修炼前年,上神本不过问凡间琐事,如今没有取你性命,周羡,你且好自为之吧。”
枯萎的花丛当中,上仙言之凿凿,周羡面色张惶,却不曾想过这件事情会有上神插手。
许是因为此乃凤夭历劫飞升上神之际,不可胡作为非吧。
周羡长叹一口气,有些颓然地起身,坐在那摇摇晃晃的花丛之中的摇椅上,抬眼望着无尽的白茫茫的天界,却觉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