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专注地盯着她,看着她走到了哥哥刚才走进的那个单元门口,却不进去,好像是打不开门。这时,门开了,他出来了,拎着一个包,急匆匆的。看到那只包,我突然兴奋起来,感觉很好奇,他进去的时候没有拎包啊,出来的时候怎么会多了一个包呢?那里面是什么?一定是好玩的东西呗?会是什么?不管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还是先跟上他再说。于是,我继续跟踪他。”
“他走到街对面,我悄悄跟上去。他上出租车,我也上出租车,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追,这感觉妙不可言。他的车子一直往南开,不知道开了多长时间,黑暗中,我隐约看到他的车子停了下来。我也下了车,这是一个座山的山脚,四周黑乎乎的,我有点害怕,却不敢啃声,如果被他发现,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他四下张望一番后,打开包,拿出一把刀子,蹲下身,开始挖起土了。挖出一个小坑后,他就把包里的东西放了进去,把土添好,然后,又走到上面用脚踩了踩,踩完后,他就离开了。”
“他走后,我走到了他埋东西的地方,伸手挖土,不一会儿,便挖出了一只黑色的包——里面到底是什么呢?不要急,不要急,听我慢慢告诉你!我打开包,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包,于是,就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最后终于看到了里的东西——原来是两只手,两只女人的手……”女孩的音调像个给小孩子讲故事的幼儿园阿姨,故弄玄虚,滑稽可笑,却清楚地讲出了事情的真相。
许多人想迅速出动,抓住凶手,却被余桐阻止了,余桐的理由是凶手是两个人,而且,他还通知了楚烟,他要设下了圈套,让凶手自投罗网。
次日上午,楚烟在银行里打电话给余永,要他把那十万元送到她所在的银行存起来。
余永很快就到了,在存款的过程中,余永改变了主意,他没有全存,只存了八万。剩下的两万他要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余永带着剩下的两万元出了银行,他坐上车便向市郊驶去,在一个小镇的街口,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人向他猛撞过来,在他伸手抢余永包的时候,被蜂拥而上的警察按倒在地,只好束手就擒。
他的脸被压在地上,沾满泥土,扭曲而狰狞,他就是女孩的哥哥程至。
在同一时间,坐在银行里化妆的林妤也被戴了手铐,在她的家中,搜出了毒品和注射器。
程至自知罪孽深重,很快就交代了一切。林妤却拒不伏法,又哭又闹,直到毒瘾发作才承认犯罪的事实。
楚烟被这一切惊呆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余桐会让她告诉余永带上十万,却只存八万了。
楚烟惊奇地看着余桐,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其实这是一个骗局。”余桐说。
“什么骗局?”
“听我慢慢讲给你。”余桐喝了一口水,多日的紧张神经刹时放松下来,他懒散地坐在了公安局的椅子上。“事情要从程至说起,程至原本是个本分的个体老板,卖服装的收入足可以令他的妹妹和母亲过上幸福的生活。不幸的是,程至的妹妹因高考落榜,又被疯狗咬伤导致精神失常,尔后,父亲又出车祸身亡,失去亲人的悲痛和生意上的挫败,使程至变得萎靡不振,丧失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气,整日酗酒。他惟一的愿望就是可以治好妹妹的病,但高额的手术费令他一筹莫展。就在这段时间里,他认识在银行上班的林妤,林妤活泼漂亮,热情大方,与程至一见钟情,不久,便双双坠入爱河。过了不久,程至却发现林妤竟然是个吸烟者,他不忍看到林妤犯毒瘾时的痛苦,只好拿出自己的钱为她买毒品。很快,程至的存款被林妤挥霍一空。”
“林妤不堪忍受毒瘾发作的痛苦,却又没有钱买毒品。这样,她想出了一个极为卑鄙的办法——抢劫银行的取款人。因为林妤不在银行大厅办公,不了解取款人的情况,这样,她把目标转移到了善良的余惠身上。她以介绍男朋友为名,把程至介绍给了余惠。交往的过程中,程至设下圈套,使余惠也染上了毒品。为了治好程至得了精神病的妹妹,为了供弟弟念大学,为了排解毒品的痛苦……万般无奈之下,余惠答应了程至的请求,决定协助程至抢取款人。每次取巨款的人走后,余惠都会利用手机短信的形式通知早在银行附近隐藏的程至,得手后,所得的钱由两个人均分。”
“余惠毕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良心的谴责,最后,她向程至提出了分手,并拒绝再与他合作了,这也是余惠为何没有外出旅游的原因。程至害怕余惠会把到公安局自首,就在8月6日那个雨夜,掐死了余惠。尔后,他开始找余惠所得到的那十万元,可他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那笔钱。气急败坏的他切下了余惠的双手,打开了煤气阀门,试图毁尸灭迹。因为余惠与楚烟同住,后来,他猜测余惠会把钱放在你这里,这也是程至一直跟踪你,并送上余惠的双手来恐吓我的原因。”
“程至自以为没有人知道他所作的一切,可偏偏有一个人一直在盯着他。那就是他那得了精神病的妹妹。8月6日那天雨夜,他穿着雨衣出门,却穿上错了雨衣。所以,他下楼以后,他的妹妹就一直跟在后面,想要回雨衣。途中,妹妹目击了他如何隐藏余惠断手的全过程,并把口述过程录进了录音机里。”
“那天,你为什么拿断手去程至家?”楚烟说。
“从他妹妹的高中老师那里我们得知,她上学的时候喜欢把自己每天所思所想都录制在录音机里。因此,去女孩家那天。我带上了磁带和塑料断手,为的就是唤醒女孩的记忆。因为,在正常情况下,女孩根本对任何事情都是没有记忆的,只有在她跟踪别人时记忆才是清醒的。只有把用她印象最深刻的事物,才能唤醒她的记忆,那盘被恶意公布于众的磁带和断手都是在女孩的记忆中无法抹掉的,所以,我成功了。”
“那么,林妤呢?你怎么会怀疑到她。”
“你曾经说过,余惠死后,林妤总是很关心你的感受,而且,你以前说过,你们之间并不熟,林妤突然其来的热情引起了我的怀疑。最重要的是在留仙寺那天,你说林妤的座位是面向车尾的,所以,路两边的风景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可对于那站在路边的雨衣人,她却撒谎说自己没看到。据程至交代,当时,他就藏在了客车的下面。在上香的时候,她突然消失了,这充分说明,林妤来留仙寺的目的并不是上香,而是来监视你的,目的是什么我还不清楚,但当我得知余永把十万元钱送到你面前时,我才明白一切。”
“为了引蛇出洞,我决定让余永来存款,存款过程中,故意留下两万,做为诱饵。当时,林妤就坐在你的旁边,她看到余永走后,就开始摆弄起手机来,没想到他们会自投罗网。”
余桐缜密的推理使楚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余惠的死已经真相大白,但楚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中反而感到愁怅和凄凉。
余惠和程至都是悲哀的,他们的本性是善良的,他们的目的是单纯的,为了弟弟念书,为了给妹妹治病,可毒品使他们丧失了本性,坠入了林妤设下的陷阱中,堕落到了罪恶的深渊中。
楚烟感觉身心疲惫,想离开却总是无法迈开步子,她茫然地望着余桐,说:“我要回去了,这些真是麻烦你了!”
“你是应该好好回去休息一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余桐收拾东西,准备出去门。
“你去哪儿?”楚烟问她。
“去病院,看我的证人,程至的妹妹。”
“她怎么了?”
“昨天夜里,她把一盘磁带的带子吞到了肚子里。”余桐说。
“她真的以为那盘带子是她高中时的表白吗?”
“是的,她想把那段最美好的记忆深藏心中,所以吃了下去。”
楚烟无法知道女孩此刻在想些什么,也许她以为那盘带子就是记录亲生哥哥的罪证,想毁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