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朕告诉你,她们是被朕吓死的,你信么。”冥帝逼上前一步,睨视着身下的女子:“清音……你信吗。”
清音被问的怔住了,被皇上吓死,她不信,不信……
“奴婢不信,”小脸抬起之时,满面坚毅:“皇上一点也不可怕。”
男子听罢,却是大声笑了出来,胸膛因抑制不住那笑意,而颤动,下巴微仰起,冥帝笑的肆意,狭长的眸子微眯起,而清音听着,却是别样的刺耳。
“不信么。”冥帝眼角犹带笑,正视着身前的女子:“那朕便让你亲眼瞧瞧。”
大手落在明黄的腰带之上,男子用力一扯,那象征身份的龙袍便向两旁散落,露出了冥帝蜜色的胸膛。
明黄、白净,一件件衣衫在男子的手下除去,清音惊的赶忙用手掩住,退也不是,站也不是。
冥帝邪魅的勾起唇角,一手将她覆住眼睛的手拉了下来:“看看,这便是世人眼中的妖孽。”
清音抬眸,只因他的妖孽二字,让她心一窒,正视望去。
起初,她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过了一会,才在男子的下腹处,显露端倪。
同那日看见的一样,就像是是红色的火焰般,顺着小腹一路蜿蜒而上,又像是一条细小的经脉,清音专注的盯视着,只见那股红色的光源越来越密,逐渐的,像是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尾端很细,隐约的,还有窸窣之声,慢慢的,上方的红开始齐聚,红色的,又像是鳞片般,那通红的身子,如蛇形般舞动,清音紧屏住一口气,惊的,连呼吸都忘了。
那身子越变越大,逐渐缠绕了冥帝半个身子,随着扭动,清音惊的倒退了一步,那就是蛇的形状,匍匐蜿蜒,红色与他蜜色的肌肤形成了渭泾分明的蛇身,那就像是真的蟒蛇缠身,每一条令人惊惧的纹理,以及蛇性那阴冷的气息,都是那么明显。
蛇身上方,那红色还在聚集,渐渐的,在冥帝脖颈下方形成了半个蛇头,清音只觉全身冰冷,脚下,更是没有一点力气,就连站着都是勉强。
忽的,那闭眼的狂蟒突的睁开眼睛,阴寒滴血,蛇身猛的攒动,便向着清音的方向,猛的张开了獠牙,一瞬间的错觉,竟真像是自冥帝体内跃了出来,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还未成形的半边蛇头,让清音吓的一手抓住了身旁的桌子,抬头望向冥帝,却见他原先深邃的眸子,一片赤红,同那身上的巨蛇,慢慢融入一体。
“啊……”清音双手捧住脑袋,死命的摇了起来。一种天然的恐惧,让她差点就晕了过去。
闭上眼,脑子里却满是那蛇形游动时,翻转向外扭曲的蛇身。她狠狠的咬住了嘴唇,直到一股甜腥之味溢满了口腔,这才缓下几分神。
殿外,梵祭司听到那一声响彻云际的惊唤声,脚下差点一个没忍住,便要冲进去了。
双手紧握,他还是纹丝不动的挺直了身子,鬼面外的眸子,望向远处。
清音略带怯意的抬起了脑袋,只见冥帝胸膛上的狂蟒,像是沉睡了般,双眼紧闭,隐隐的,还能望见细微的,那透明薄膜的合动。
虽然,蛇的眼睛是看不见东西的,但清音却始终觉得,那蛇即使在闭眼之时,犹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对于清音的反应,冥帝早便是见怪不怪了,嘴角的笑意加染,一步步,走近:“怎么,吓着了。”
眸底划过一抹嘲弄,以及心被隐隐牵动的疼痛。
以往侍寝的女子,任她们怎么叫唤,怎么求饶,他也不会停下,便被生生吓死在了床榻之上。
清音脚下一软坐到了地上,双手死死的抱住那桌腿,她将脑袋垂在双膝间。小声的啜泣声,自她喉间破碎的逸出,瘦削的双肩,不断的抖动着。慢慢的,哭声便被放大,一下,便将那衣裙湿了一大片。
冥帝盯着女子的背影,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急躁了,他慢慢走近,听到脚步声,清音这才擦了擦眼泪,抬眼望去。
那红色的恶魇竟是褪尽了,胸膛上已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冥帝并未穿上衣衫,他蹲下身子,一把攫住了清音的下巴,手上的力道,越渐收紧,甚至,带着一丝怒意,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变哑巴了。”
清音满面泪渍,眼睛更是哭的红红的,她抬了抬眼皮,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男子。
冥帝见她越哭越凶,泪水更是不断的汹涌溢出,鼻翼轻吸,听见的,便是那反复的梗咽声。
他烦躁的大掌抹去她涌个不停的眼泪,清音抽泣着放开抱着桌腿的两手,将身子转向了冥帝。
她闪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深深的望向冥帝,时不时的,还抽泣几下。
清音将视线落在他精壮的胸膛上,出乎意料的,伸出了一手,慢慢靠近覆在了冥帝的心口。
掌下,心跳有力,炽热的肌肤,烫的她掌心发疼。
冥帝身子僵硬的紧盯着她,眼里,还有着几分不确信:“清音,你不怕吗。”
她一言不语,甚至忘了先前的羞涩,一手一瞬不瞬的紧按着。
冥帝一手握住她放在自己心口的手,包入掌中,清音抬眸,哽塞出口:“奴婢也怕。”
手被用力握起,她疼的倒抽一口冷气,眼一低,便见冥帝的胸膛之上,那巨蛇图形又出现了。
赤红的双目紧望着自己,清音抽出手,犹豫着伸了出去,将那两手覆在了蛇的眼睛上面。她努力的勾起一抹笑意,抬头:“奴婢把它的眼睛遮住了,就……,一点也不怕了。”
清音笑着,眼眶里却流出了冰凉的眼泪,顺着双颊,滑落在唇角,苦涩难咽。
冥帝望见了女子眸中的赤诚,黑亮的瞳眸中,只有自己。
心的某一处,逐渐温暖,慢慢化开,像是尘封的黑暗,照入了一缕光亮,虽然很弱,却已足够让那荒芜,开出希望。
冥帝伸出一手抚在她的颊侧,清音不知道是谁下的血咒,如此之毒:“为什么这蛇,只有半个头。”
掌下,有的是粗糙的质感,那蛇竟像是一条活物,清音差点便以为是错觉,自己竟感受到了,那蛇的呼吸声。
冥帝望了自己的胸口一眼,语气貌似漫不经心:“因为,还没长成。”
“没长成,那是什么意思。”清音满腹疑虑,她睁眼望着冥帝,也没有先前那般害怕了。
“这蛇形,随着朕已经十年了,从最初的蛇尾蔓延至如今这般,”冥帝双手覆住她,将她的手拉了下来:“等到这蛇形真正长成,便是朕的死期。”
清音惊愕的长大了嘴,她不相信的狠狠摇了摇头:“不,怎么可能,”蛇形真正长成,只有那半个蛇头了。
心,从来没有这么慌过,更像是被抽空了,她嘶哑着喉咙,满带希翼:“那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哥哥……”
门外,灵茉的声音再度闯了进来。
“公主请回吧,”梵祭司伸出一手拦住了女子的去路。
“你们让开,”灵茉双手砸在殿门上,狠狠的敲击:“哥哥,你不要啊,不要让她侍寝,她要是侍寝了,您怎么办,您怎么办啊。”
女子的声音,最后转变成了哭腔,那殿门依旧紧闭:“哥哥,您要现在破了她的身,就再也解不了身上的血咒了,我们还没有找到血妃呢……”
清音只觉脑子一懵,为什么公主同梵祭司说的,不一样呢,梵祭司明明说自己血祭,就可以解了冥帝的血咒。
刚才祭台的一幕太过于慌乱,如今重拾,她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深涡,越想便越是惊慌失措。
祭台上,梵祭司说是以自己祭天,而冥帝的及时阻止,却是要自己侍寝才能活命。
她不愿相信,梵祭司会骗她。
她望着自己手臂上的守宫砂,不敢相信,却又难以说服自己。
清音抡起一手重重的打在自己脑袋上,若真是冥帝为了要救自己,而让自己侍寝,那样一来,会不会真如公主所说的那般,他身上的血咒再也解不了了。
他一手拉住清音,门外,灵茉的声音犹在,却在被一点点远远的拖离:“哥哥,不要啊,不要啊。”
梵祭司知道,灵茉就算再怎么闹,也早已木已成舟。他赌的,同妖妃一样,唯一的胜算,便是冥帝对清音的在乎。
直到灵茉的声音完全消去,清音才回过了神,她猛的推开冥帝,爬到了一旁的桌子下面。
“清音,”他始料不及,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清音双腿乱蹬着:“我不要侍寝……”
冥帝眼一沉,便霍的起身,走向前:“这由不得你。”
清音惊慌的想要躲过,她不要侍寝,不要:“走开……,你放过我吧,我不要。”
她不要,她只想着可以救他,如今,却因为自己,让他失去了唯一可以解除血咒的机会,她不要让那东西留在他身上,她更不要,他的生命,从此连希望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