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爸爸给你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心情很复杂。老爸至今还记得你上高中和大学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爸爸很欣赏那个时候的你……
你还年轻,在婚姻问题上还没有经验,老爸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爸爸不希望你去攀高枝,但是一个男人起码要有个稳定的工作,以后才能对家庭负得起责任……
……
爸爸已经和国税局的小蔡说好了,周末我带你去和他见面。
爱你的爸爸”
米米头皮发麻,全身寒毛一根根地竖起来。“老爸啊老爸,你连这么狠毒的招数都使得出来!”米米登陆了MSN,大头不在,给她发了短信,“有八卦……速上MSN。”
“我在外面应酬,将以光速赶回。”一小时后大头上线,发着闪屏和小恶魔的表情,米米把米爸给她的信传了过去。大头消失了,5分钟后,电话打来,“米米,你爸太可爱了,太可爱了!!!代我亲你爸一口。我为了这篇盖世奇文都喝可乐庆祝了!”
“嗯,我给你提供了个多么好的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机会。”正说着,另一个同学也从MSN上闪出来,“米米,这……这……是你爸写的?”米米对大头大吼,“你这个长舌妇!”
大头说:“我……我就只和她说了……”
米米冲她嚷嚷,“对,她八卦的时候也会告诉我她只和××还有×××说了!”
米米其实并不怪大头太八卦,自己其实挺想让身边的人感同身受一下这种悲惨的,这真是种奇怪的心理状态。可米米唯独不想让张宇飞知道,他刚入职,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连电话打得都少了,可还坚持着每天发短信给米米道晚安,米米早上醒来一看,都是凌晨两三点钟的——他太辛苦了,别给他添乱了。
老爸要是销售员,一定会创造百万业绩的。他发了疯一样地把宝贝女儿推销给各种公职人员。又一个周末,米爸兴奋地告诉米米某大妈给她物色了个法院的法官,据说年轻有为。只见老爸神采飞扬地跟米米说:“法院的多威风啊,你看看以后我们家亲戚要是犯了什么事情,都有门路走了。据说他开的还是执法车,在路上可以鸣警笛的,哎,这个小伙子太了不起了。”
米米立即崩溃,“爸,你有毛病了吧,你希望我们家谁犯事情啊!!!什么车不好,你就喜欢后面带笼子的那种车?”
米妈也听不下去了,对米爸说:“你别犯神经了,消停一会儿。” 米爸不以为然,继续唠唠叨叨地说这个小伙子怎样怎样,也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
“爸,我投降,我去见侯建业,他约我吃饭来着。”其实侯建业后来并没有再和米米联系,米米此举,实属无奈。
“真的?”老爸那满脸皱纹上写着不可遏别的兴奋,“你和小侯还有联系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也高兴高兴。”
“对,是小猴,不是小马小猪。”
“哎呀呀,太好了,老爸举双手赞成。”米米赶紧躲了躲,怕米爸冲过来给她个拥抱。
“嗯,那您休息休息,别再勾搭别的小伙子了成吗?您咋不办个拍卖会呢……”
米爸完全没有理会米米的调侃,“那当然的,这些人都不如小侯,你们什么时候见面?”
“过几天吧,您矜持点行不行。”米爸乐得合不拢嘴,“我去给你买菜做饭去!”
米米摇摇头,万般无奈地拿出手机,翻出了侯建业的号码,“侯师兄,您哪天有空,我请您吃个饭吧。”侯建业半晌没回,米米心想,这下糟了,热脸蹭了冷屁股。本想找个师兄做挡箭牌,结果师兄不理,只能另想办法了。正惆怅着呢,侯建业的电话来了,“米米啊,不好意思,刚才开会。”
“没……没事儿。”侯建业的声音挺好听,挺浑厚的。
“那就周五,周五晚上我请你,去哪儿吃随便。”
“哎,您真客气。”
“我也想见见小师妹呢,那不见不散了。”米米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听侯建业的声音,并没有包含“官腔”,也让米米对他有了点好感。
学校开学了,高干妈暑假去意大利旅游了一趟。
一如既往的大嗓门儿,“哎呀,你们是没有去过欧洲,那儿的厕所都比我们的卧室要好看!”一群同事纷纷附和,“那是那是。您真是见多识广。”
“你们要好好工作,攒够了钱一定要去欧洲玩一趟,我就准备退休了以后移民过去呢。中国,哪是人待的地方啊,气候也不好,人又土,有钱都没处花的!欧洲才是人间天堂啊!”那些试图巴结她的同事纷纷语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接着奉承她。
米米冲她笑笑,心里却想,“你在人间天堂,你老公在和别的女人上床。”
这段日子,她惊讶地发现高干妈老是想要和她套近乎,她很是恐惧,心里想,难道她已经发现了表姐和高干爸的事情?
不过很快,事实就证明了,她这种担心是完全多余的——高干妈原来是对米米的师傅老赵有着浓厚的兴趣。
她平时总爱摆出一副官太太样子,说什么都不去菜场那种脏地方的,家里有小阿姨,从来不用动手做饭的云云;却时常贱兮兮地给老赵带点做好的土鸡、土鹅什么的,美其名曰,给老赵的女儿吃。白痴都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除了高干珊珊,她还对哪个女孩儿好过啊?老赵的女儿又不是她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男人也。可老赵吧,看他平时对谁都挺和气,却偏偏不买高干妈的账,对她爱理不理。
因为老赵是米米师傅这层关系,高干妈经常跑过来跟她打听老赵的事情,言谈中还流露出种种嫉妒之情。“米米啊,你这个师傅真是认对了,赵老师可是我们学校最棒的语文老师……米米啊,要多跟赵老师交流,不过男女有别,不要走得太近,同事会说闲话。”
米米想:高干妈你不会要来吃我的醋吧,你还真吃错了。看你一副殷勤的样子,可老赵看上的都是你女儿那么大岁数的,能看上你吗?
高干妈屡次对老赵献殷勤都吃了闭门羹,着实是郁闷。
这一天,她对米米说:“米米啊,下班我请你吃饭吧。”
米米心头一紧……这又是什么招数!是表姐的事情还是老赵的事情啊!
“谢谢你了张老师,我爸都做好饭了。”米米试图拒绝。
“米米,我有话跟你说……”高干妈脸上露出少见的真诚。
米米顿时心跳加速,“什么事情啊,张老师……”
“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说你晚上不回去了……就这样啊,下了最后一节课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吧……”米米想,万一是表姐的事情,她躲也躲不掉,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高干妈选了个高档餐厅,要了一瓶红酒,还点了燕窝。
米米看着菜单上的定价,心里止不住地发虚,“张老师,随便吃点就行了,别点太贵的。”
“我请客啊,别客气。”她拍拍胸脯,一脸慷慨。一口一口地吸着燕窝,眼里似乎充满了故事,可嘴上却迟迟不说。这让米米对燕窝食之无味,心里那个忐忑啊。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米米沉不住气了,“张老师啊,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情来着?”
高干妈喝了一大口酒,眼圈开始红了。米米的头嗡嗡地响,心想这下糟了,什么事儿能让这位高干家属潸然泪下呢?除了被抢了老公。她看着高干妈,准备迎来一场暴风骤雨。
“米米啊,你说赵老师怎么就不理解我的情愫呢?”
米米把“赵老师”那三个字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可“情愫”二字,差点没让她把刚吃的燕窝吐出来。这词,用在个江南美女身上就勉强可以原谅了,被高干妈这么一说,这词以后可就暗无天日了。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张老师,你说什么?”米米怎么想,都觉得该尴尬的是高干妈,而不是自己。
“米米,别人看不出来,你还看不出来吗?”米米睁大眼睛,装无辜无知相。
“我和我们家老李早就没什么感情了。我心里装的是赵老师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被高干妈这样一说,米米还是激动得想跳起来,那种挖到新闻的快感,让她心里痒痒啊,恨不得把大头张宇飞都叫来,发挥一切力量立刻把这件狗血的事情八卦出去。但她知道,她要淡定,再淡定。
“张老师,我年纪还小,不太懂你们的事情。再说,这事儿,您干吗告诉我呢?”高干妈没说话,似乎是觉得米米这问题问得没错,可高干妈请她这么顿大餐能白请?总得布置点任务下去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粉红色的,交给米米,“米米啊,拜托把这个交给你师傅,我今天喝的有点多,我和你说的话,别告诉别人啊,在学校里,我是最喜欢你的了,见到你就像见到我们家姗姗一样……”
米米拿过信封,打了个寒战,“好的,张老师。”
高干妈用纸巾擦了擦鼻涕,“吃好了吧。”米米使劲点头,此地不宜久留。
“小姐,买单。”
“女士,一共是2980元。”
“我是财政局李局长的夫人,记在财政局名下吧。”高干妈很自然地撂了一句话出来。这让服务员愣了半天,“哦,不可以的,女士,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来吃饭都是现金或者刷卡的。”
“叫你们经理过来!”很多颗小数点横跨饭桌降落在了米米脸上,米米的脸比吃了黄连还苦。
“女士,这种事情就不用麻烦我们经理了吧……”
“我出来吃饭还从来没买过单呢,叫他出来……”她趾高气扬,那气场顿时打败了服务员。
经理来了,高干妈摆出了足够的架势,昂着脖子,眼睛看着窗户,提高了音调,“你不认识李局长吗?”
“认识的认识的。”经理是个三十来岁的胖子,唯唯诺诺地对高干妈点着头。
“那就记账上吧!回头我跟老李说一下你们就去他那儿结账不就行了。”
想来经理也不是老板,做不了这个主,他是认识李局长,可他也不知道到底李局长身边的哪个女人是他正房啊,只好硬着头皮赔着笑说:“女士,我们和财政局没有这种往来,我也做不了主,这一顿也不是个小数目,您看,您是不是先结一下呢,如果可以记到财政局账上,我再把钱退给您。我给您留个名片,到时候您直接打电话给我我把钱送到您家里去。”
米米是没带那么多钱,不然就冲上去付掉了。此刻她觉得两只手捂住脸都不够遮羞的,还得用上脚。
高干妈不依不饶,掏出手机给高干爸打电话。“老李,你快过来,不得了了,我出来吃饭还有人不让我走了!”
经理向米米投来求救的眼神,米米只好背过脸去不看他——谁让自己囊中羞涩呢。
10分钟后高干爸到了,给经理付了饭钱并且道了歉,经理一脸尴尬地赔笑,“李局长,还是记账上吧,您都过来了,我们怎么好收钱!”
“应该的,拿着拿着。不好意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