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通》里记载:“猴,候也。”此物在战国前通称“狨”,到晚周时期才被叫做“猴”。因它们机灵,泼顽,看见人在地上投食也不会马上拣拾,要蹲在高处或挂在树枝上候望,等人离去或自以为有了机会才下来抢食。
所以,“猴”即是“候”。这就又让人联想到“侯”:侯爵、公侯、侯门……人类在祈盼好事的时候是不会吝啬想像力的。于是,猴子就成了幸运、显贵和驱邪纳福的象征。
到唐、宋时期,猴子已经变为民俗中的吉祥物,过年的时候会画的要画猴画,不会画的要贴猴画:
猴子骑在马背上——取意“马上封侯”;
小猴骑在大猴背上——取意“辈辈封侯”;
直到现代的张大千,还画过一幅《九猴献瑞》。同时人们还要在马厩里拴上一只猴子,为的是辟邪、祛瘟病,保护牲畜安全、槽头兴旺。因为在古典名著《西游记》里,有一个叫孙悟空的猴子被玉皇大帝封为“弼马温”,以后因保护唐僧取经有功,更得到了无限神化。
到近世,人类干脆就尊猴子为自己的祖先……
看看,猴子还了得吗?所以今年距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猴子就已经急不可待地成了传媒的明星,翘着尾巴天天在报纸和电视上蹦跶:
日本猴岛上的猴子如何捕鱼捉蟹,吃得像狗熊一样肥硕;
泰国猴城拉布里的猴子如何举着易拉罐得意洋洋的大喝啤酒,这是政府发给他们的奖品,感谢它们为拉布里的旅游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中国有18只恒河猴如何为SARS疫苗实验殉身;
印度的猴子开始实行计划生育……
2004的猴子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早早地就蹿出来闹腾?这或许代表了一种普遍的社会情绪,对羊年不太满意,恨不得它早点过去。羊素来以温驯著称,可你看它把2003年踢登的,世界像得了疟疾,尽情展现其后现代主义的那一套:伊拉克战争吸引了人们的眼球,非典袭击又捂上了大家的嘴巴,布什逮住萨达姆,流感袭击美国,朝鲜核危机,日本向外派兵,汽车爆破,人肉炸弹,股市跌宕,人心慌乱……
但也不要因此而忽略了,这个不平静的羊年却结出了意想不到的果子。别人的事我们说不清楚,至少中国就没有让非典把中国人怎么样了,该增长的长上去了,该堵住的也正在堵,人们食欲旺盛,餐饮业一片热气腾腾,大家不亦乐乎?
过年嘛,总要祝福一番,祈盼一番,说说拜年话,候望来年。
其实,永不满足、喜新厌旧,是人类的通性,说的好听一点叫除旧迎新,“总把新桃换旧符”。有的地区还把“旧年”裱糊成一个巨大的傀儡,当街焚烧或用爆竹炸碎,然后人们大笑大闹,相互祝贺。人嘴两层皮,心随势利逐高低,每到新旧交替之际,就贬旧颂新,拼命说新年的好话,总以为明年会比今年好。
这也正是年的魅力所致。
年是百节之首,是时间的灵魂,因此它能给人以希望。
爱默生说:“年”给了我们许多“日”所不懂的东西。因为有了年,时间才有轮廓、有概念,变得可以感觉。人类也因此学会了回顾和总结,设计和规划,求吉纳福,驱凶避邪。
于是,便随着十二生肖轮番夸赞,到了哪个年就提前大拍那个年的马屁。
眼下就正在给猴子挠痒痒,划拉它那通红的猴腚,将跟猴子有关的好话都翻腾出来了。
比如:
蔡伦的弟子孔丹是靠猴子的启发才造出了宣纸。
明代大将戚继光曾训练出一支著名的“猴军”,用几百只猴子专门负责施放火器,那真有点神兵天将的意思,别说还有火器杀敌,就是没有火器助威,光凭这群猴兵冲进敌阵撒开了耍把一通,也能把对手弄得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猴子既然有这么多悠久而宝贵的光环,人类难道不该对猴年期待更多吗?
劝君今夕不需眠,且满,满泛觥船。
大家沉醉对芳筵,愿新年胜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