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生命激荡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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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渴望远行

总是渴望着远行。时时刻刻,耳朵像高耸的天线,敏感地捕捉来自远方的呼唤。一旦有机会出发,心情雀跃得像个十岁的孩子,提早几天就开始收拾行装,开始计划旅程,开始坐卧不安写不成东西。

这么多年去过的地方,地名排起来是长长的一串,却总觉得还有生命中最重要的地方在等待着我,有很多很多未知数是属于我的。气功专家柯云路有一次给我测命,惊讶说,我的心态中充满了不确定因素,不看年龄,光凭气感,我是处在18岁跃跃欲试的阶段。我哈哈大笑。难为他苦钻玄学多年,这话实在说得有点水平。

坐火车,坐飞机,到远方去,到从未去过的地方去,感觉好极了。从车轮滚动着摩擦地面的那一刻起,人就远远地摆脱了现实社会,进入一段浪漫的生命旅程。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身心胀满期待和憧憬,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和雀跃,这样的滋味实在妙不可言。

第一次坐飞机,是从上海到南京,两地距离近,下了飞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第二次,寒冬腊月飞广州,吃过晚饭稍稍停停从家里出发,两小时后到广州,出了机场,暖风扑面,鲜花怒放,椰树挺拔,灯光明亮得令人心醉,俨然是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那一刻我晕晕乎乎如梦如幻,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人类发明飞机是多么了不起的功劳啊,它把几千公里的路程浓缩在两个小时的时间之内!

印象最深刻的是去西藏,其时正当盛夏,钻出机舱门,遍身肌肤如水清凉,是那种浸泡在冰山泉水中的独特感受。蓝天高远辽阔,碧澄如海。白云像撕扯开来的极薄的棉絮,缭绕在遥远处成环状的山头。大地把它崇高而又苍凉的原生态呈现在我们面前,瞬间的视觉铭心刻骨,永世难忘。此后我总是告诉别人,最值得去的地方是西藏。

去英国的时候,因为旅行的次数多了,走下飞机看见一片金发碧眼并不觉得有什么激动,倒是伦敦机场海关的一位中年女士值得一提。我英语本来糟糕,加上面对盘问心情紧张,一时间昏天黑地,根本不知对方所云。女士始终面带微笑,温和耐心。后来见我实在不可救药,思索片刻,问我丈夫是否等候在外?天可怜我听懂了这句话,如释重负,一迭声地回答“yes”。女士跟着如释重负,神情比我更见欣慰,转身袅袅地出了后门,在机场外面守候的人群中找到我丈夫,问明该问的一切,再返回来给我盖章,放行。她做这一切的时候,所有排在我后面的外国旅客都安详沉静,宽容理解,没有人露出一丝丝的不耐烦。女士最后指点我出关,嘴里连声说着“sorry”,好像不是错在我不懂英文,倒是错在她不懂中文。

写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就想抨击一下国内的旅行服务。其实这实在是老生常谈,不说也罢。时代总是在前进,社会总是在进步,改善的迹象还是有一点点的。比如去年和今年的春节我两次从深圳飞南京,两次都是早晨7点多钟的飞机,起个绝早赶到机场,行李已经交运,手续均已办妥,忽被通知延机。这一延就延到下午,整整六七个小时。去年是在候机室里干坐着,中午发一个盒饭。今年好多了,被一辆客车拉到机场宾馆,吃了早饭,又吃午饭,总算有那么点道歉的诚意。风物常宜放眼量,相信有那么一天,旅行会是全身心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