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唐磊动作一顿，目光落在唐旭光身上，夹杂着隐晦的审视。
唐婉面对唐旭光时，称不上刻薄，但是态度跟之前远远无法相比。
“您先喝点水，再说也不迟。”唐磊倒了杯水，小心地喂着唐旭光。
他只是喝了两口就不喝了，像是急着要跟唐婉解释。
唐磊放下水，看向唐婉，冷嘲道：“爸，她为了简明泽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急着跟她解释什么？你解释了，人家也未必相信。”
他这尖酸刻薄的样子，和当初假意逢迎封牧，苛待唐婉时一模一样。
唐婉有些摸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得盲目崇拜维护他们的亲生父亲。
同样搞不清楚的还有唐旭光，不过他只是看了唐磊两眼，就很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不管婉婉相不相信，我该解释还是要解释。”唐旭光叹息道。
唐婉拉开椅子坐下，没接话，只是做出洗耳恭听的状态。
唐磊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敌视地盯着她。
“这件事说来话长。”唐旭光脸上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但说话扯动面部肌肉时还是很疼，以至于他说话时像是张不开嘴，有些含糊。
唐旭光低下头，面上尽是羞愧。
“先说我跟晓晓的事情。”他看向唐磊，难堪道：“这一点你姐姐没骗你，我跟晓晓确实有男女关系。”
他自己承认了……唐婉紧紧抿着唇，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情绪。
唐磊眼底一抹错愕，只是稍稍一顿，便愤怒道：“是不是蒋晓晓逼您的？您跟妈那么恩爱，我不相信您会出轨蒋晓晓！”
恩爱？如果真得恩爱，怎么妈跳楼时，他都没出来？
如果真得恩爱，怎么妈住院昏迷不醒，后来被扣下医药费的时候，他也没出来？
唐婉攥紧拳，死死压住想要冲出胸腔的怒意。
唐旭光看到她的反应，面上更显苦涩。
“我的确是被晓晓算计了，但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我当年只是把她当养女看待，根本没有防备过她。哪知道……哪知道有一次我喝醉后，她跑进来我房间……”
唐旭光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才艰涩道：“事后她录了像。”
“这个蒋晓晓！”唐磊眸底血红，还在支撑着，安慰他，“爸，没人能想到蒋晓晓对养父有那种心思，您没防备才被她得逞，责任不在您。”
唐旭光摇头苦笑，眼眶微红，“如果那一次我还能狡辩，那之后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他哽咽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当时唐氏破产，再加上封牧逼迫，我百般思量后，选择了假死。”
“我本想着假死以后新开家公司，好将你们偷偷接走，逃离封牧的魔爪。而且我也可以借机摆脱晓晓，不再受晓晓的威胁。谁知道你妈……谁知道她竟然选择了跳楼。”
唐旭光说到这儿的时候，因过于难过，甚至有些破音。
唐磊站起来，用纸巾给他擦了擦眼角。
“不用，我没事。”唐旭光稍微平复了下情绪，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妈出事，就急匆匆赶过去，谁知道遇到了晓晓，被她认出来了。”
他看向唐婉，“当时她已经跟封牧在一起，你正是被他们俩压迫的时候。晓晓威胁我说，如果我要是出现在你们面前，她绝不会让阿牧放过你。我……”
唐婉尽量压着自己的情绪，不打断他的话，可听到这里的时候，实在没忍住。
“您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那我问您：蒋晓晓栽赃我，是在我们家破产之前，您当时为什么要帮她收拾残局？”
唐旭光舔了舔唇瓣，几次张嘴，都没出声，连看都不敢看唐婉。
唐婉站起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这……这是我的错。晓晓栽赃你的时候，要求我给她扫尾，如果我不答应，她就把那段视频放出去。”
唐旭光痛苦道：“婉婉，晓晓是我的养女啊。要是那段视频传出去，不只是我，你跟小磊走出去，也都没脸见人。这会毁了唐家！”
唐婉眼睛已经红了，看东西，都像是蒙了层雾。
她哑声道：“从您假死到我发现您之前，您帮蒋晓晓，也是出于同一个理由？”
“我实在没办法啊，婉婉。你后来换了白末这个身份，可是没多久就被人拆穿了。你现在刚跟明泽领证，要是晓晓把你是唐婉的事情爆出来，再加上我跟她那段视频，你……你觉得简家还会同意明泽娶你吗？”
唐旭光脸上乞求跟难堪交织在一起，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唐婉冷笑两声，“所以您就由着蒋晓晓百般栽赃、坑害我，您还帮她扫尾，以免我拿到证据？”
当初她被蒋晓晓陷害的时候，还去找她爸诉苦、哭诉。
他说相信她，无条件相信她，她还感动了许久，觉得也就家人能那样信任她。
现在再回头看看，这一切真是可笑！
唐旭光面上浮现些许不忍，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婉婉，我做事有分寸的。你那次绑架晓晓，被困在别墅那次，就是我叫的消防队。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听此，唐婉讥讽地拉了拉唇角，“好，就当你说的是实话，那次是你打119救的我。”
她走上前，身子微微弯了些，目光钉子似的钉在他身上，“那蒋晓晓找刘汉义开车撞我呢？她找陈医生在我生产的时候害我呢？你在哪儿的？”
唐旭光不敢看她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我……我……”
“你在帮蒋晓晓清除证据。”唐婉接上他的话，笑得有些悲凉。
唐磊手一根根拢起，很快又松开了。而这期间，他面上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说什么怕影响我的名声，怕耽误我嫁入简家，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你自己吧？”唐婉紧紧盯着唐旭光。
他迎着她的目光，悲怆道：“唐家在的时候，你还可以说我是为了我的名声。但现在唐家已经没了，所有人以为我已经死了，你说晓晓把那种视频公布出来，影响到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