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在大厅中实在过于明显，唐婉跟现场的人都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封牧单手抱着思思站了起来，杯子就是他摔的。他朝唐婉这边看了一眼，冲唐磊招招手。
唐磊跟他认识很长一段时间，能看懂他的意思。他走过去，看着思思跟小文，以免被外人伤到。
而封牧直接走到权煜跟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话筒夺走了。
“这是什么？”封牧冷眼剜着权煜，嗤笑，“私底下跟简明泽有恩怨，就拿我来开涮？”
权煜万没想到他会站出来，刚要开口，就被封牧抓过点心，硬塞到嘴里。他嘴里被塞得满满的，一时就连想开口都有些难。
黑着脸硬拽出嘴里的点心，权煜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再抬头时，封牧已经拿着话筒站在了人群最中间。
唐婉觉得封牧可能会搞事，朝已经匆匆赶来的何梦雨说道：“你去让封牧下来。”
实在不怪她这么想，封牧说话就从来没有好听过。
难道她还能指望着他破例说些好话？
听此，何梦雨正要应好，被简明泽拦住了。
唐婉不解地看着简明泽，他则扭头看着封牧的方向，淡淡道：“先看看他想做什么再说。”
他都这么说了，她抿了抿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希望封牧别把事情搞得太糟糕。
人群中央，封牧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隔着人群，视线钉子似的钉在权煜身上。
“这场婚礼上，我本来想安安静静当个透明人，以免我那个之前被迫害到有重度抑郁症的前妻，以为我要搞砸他们的婚礼。”
“不怪她对我敌意那么重。她以前喜欢我的时候，我在外面养着情人，为了情人跟私生子不知道多少次羞辱折磨她。”
“这些你们应该在之前的新闻上都看到过了，我也没必要再赘述。”
“就我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哪怕她出轨，也是我自作自受。”
封牧说到这儿时，看向唐婉，眼底情绪复杂得她看不懂。他视线只是在她身上停留几秒，便收了回来。
“可我以前天天找保镖看着她，把她关在房间里。她重度抑郁症，后来有自虐倾向，我以为她装的，哪怕她晚上睡觉，我都让人看着她。她连自虐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的环境，你们觉得她有时间出轨？”
封牧扫视一圈，似自嘲，又夹杂着愧疚和讽刺。
“就算有时间，她也不敢出轨。她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基本上都是怀孕状态，因为被我要求生孩子。我用她最好的朋友方澜跟她最疼爱的弟弟唐磊做要挟，她敢乱来？”
“她要是敢，当初就不会被我迫害到那种地步！我也就……”
封牧哽了一下，眼尾猩红，甚至于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我也就不必像现在这么内疚，哪怕她说我们已经两清了，我看到她却总觉得低一头！”
一向高傲狂妄的封牧，竟然自我贬低，去为唐婉说话。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心中百味掺杂。
简明泽亲手给了情敌在婚礼上表白心迹的机会，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反正心里不是很舒服。
“唐婉会爱上简明泽，我也觉得在情理之中。之前我逼得唐婉几次企图自杀时，简明泽为了偿还我前岳母的恩情，多次以朋友身份帮唐婉。”
“后来唐婉险些被我情人害死在产房中时，也是简明泽救的她。”
“我恨这个人从我身边抢走了唐婉，抢走了孩子亲生母亲。但更多的是感谢，感谢他救了唐婉，让我没有酿成大错。”
封牧隔着人群遥遥地看向唐婉，一字一顿道：“之前一直没有给你郑重道个歉，借这个机会——”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唐婉的方向，双膝跪在地上。
“过去对你的所有羞辱、折磨，都是我不成熟，自以为是的表现。对不起。”
封牧放下话筒，以额贴地，眼底没有半分不情愿。
他曾经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现在他愿放下自己的尊严，不为求她原谅，只是为了平复自己心中这段时间所有的自责、内疚与不安。
所有人都震惊了，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唐婉也没猜到他会这么做，面上怔怔地，心中隐隐有些发疼。
她紧攥着婚纱，脊背绷得笔直，只是眼睛紧紧盯着封牧那边，止不住地发酸。
而这时，思思挣脱唐磊的怀抱，奶声奶气地喊着爹地，跑向封牧。
封牧从地上起来，拍了拍笔挺西装裤上的灰尘。
明明当初觉得下跪这样的事情会让他难堪的，可他此时起来后，只觉得身上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封牧抱起思思，将话筒放在她嘴边。
“刚好你妈咪的身份都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你在家里对着我说的那些话，现在可以当着你妈咪面说。”
小家伙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怯场。
她抢过话筒，弯着月牙似的眸子，兴奋道：“妈咪，你神马时候给我生个小妹妹哪？哥哥太丑啦，不……”
没说完就被封牧把话筒给抢了，他黑着脸道：“她在家里说祝她妈咪新婚快乐。”
他说完，直接把话筒塞给了一旁的工作人员，嘲讽的声音顺着话筒传到每个人耳边。
“就你们这样的婚庆公司，白送我我都不要，简明泽那是什么眼光？”
工作人员尴尬极了。
不过最尴尬的当属于权煜。
他说简明泽是小三，插足者，不要脸地算计封牧，结果被封牧这个当事人当场反驳。
这下就连那些想顺势给简明泽泼脏水的人，都不好再继续下去。
权煜本来还给简明泽准备了些其他惊喜，但是被封牧这么一搅和，算是彻底不能进行下去了。
“简总运气好得让人羡慕啊。”权煜走到简明泽跟前，皮笑肉不笑，“就是不知道下次，你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简明泽神色温和， “运气这种事不好说。不过权总有好运，过段时间，你会收到我送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