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除了偶尔放坏几个鸡蛋以外，已经很少见到臭鸡蛋了。
当鸡蛋从箱子里倾泻而出，黄灿灿地铺了唐旭光一身时，一股让人窒息的臭味自他身上蔓延开来。
蒋晓晓在蒋母拎着东西走到门口时，就匆匆转动着轮椅跟了过来，想要把那两箱东西再要回去。然而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她到这会儿还没回过神。
别说她，就是蒋母跟唐旭光，这会儿也愣住了。
蒋母看着唐旭光，她刚刚扔的位置不至于到他头上，但臭鸡蛋几乎贴满了他大半个身子。
黏糊糊的橙黄色液体顺着他的头发跟身体不断往地上淌，这样的视觉效果，再加上几乎无处可躲的臭味，让蒋母胃里止不住犯恶心。
她捂着嘴，干呕了两下。
而这时，唐旭光才险险回过神。他双臂大张着放在身侧，一时之间，甚至不知该怎么处理。
这些液体渗透衣服，零距离地贴在他身体上，然后顺着他的衣服一点点下滑。黏腻腻的触感，如同毒蛇一般，让他身体止不住发麻。
他不敢相信自己被曾经深爱他的女人赶了出来，还被她砸了臭鸡蛋……
而这些臭鸡蛋，竟然还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女儿送的。
他们为什么要送他这种东西？
“拿着臭鸡蛋送我跟我妈，唐旭光，你可真是好样的！”蒋晓晓想到她刚刚竟然还想把这两箱东西留下来，都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唐旭光被砸了一身臭鸡蛋，本来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上这些令人恶心的液体身上。可此时蒋晓晓的喊话，让他大惊失色。
“不是这样的，晓晓，你听我解释！”
有苍蝇来唐旭光脸上嗡嗡，他顺手动了一下，却留了不少臭鸡蛋在脸上。液体顺着他鼻子滑落，刚好有两滴掉落在嘴里。
腥臭的味道，几乎瞬间在唐旭光嘴里蔓延。
他面色骤变，捂着喉咙往外吐了很多，那股腥臭的味道却像是愈发浓郁了。
蒋晓晓母子看这一幕恶心得够呛，两人都准备往屋子里走。只是唐旭光反应很快，几乎瞬间抓住了蒋母的胳膊。
臭味靠近，蒋母条件反射性地拍开他，后退了好几步。
然而她此时穿得是短袖，还是有液体沾染到了她胳膊上，她只觉得头都在嗡嗡作响，跟被屎砸中的感觉也没什么区别。
蒋晓晓捏着鼻子，又往后连退了两米。
“晓晓，阿莹，我不是故意送你们这些的。这都是……都是婉婉拿来的，我根本不知道里面装的是这些！”
唐旭光觉得自己嘴里都是臭的，身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不对劲，说话期间磕巴了好几次。
蒋母怨愤道：“我算是发现了，以前你有什么错，就往你妻子头上推。你娶人家，是被人家逼迫的，人家给你生孩子，是人家逼迫的……现在你妻子不在了，你就把这些黑锅往你女儿头上扔！”
“我要是跟进精神病院前一样，相信你这些鬼话，我就是猪！”
她声嘶力竭地喊完这些话，这次连蒋晓晓都不曾反驳。
唐旭光太喜欢撒谎，而且撒谎有迹可循，他的话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可信度了。他没说的每个字，都没人信。
不等唐旭光再说什么辩解的话，蒋晓晓母女已经迅速进门，把门关上了。
唐旭光如今身处难境，不得不跟蒋晓晓求助。他走上前，厚着老脸不断按门铃。
里面传来蒋晓晓的咒骂声，但始终没人来开门。他也想他们一样豁出去，大声点喊出自己的交易，可他要脸，实在做不出他们那种泼妇行为。
唐旭光看着地上两个已经露底的箱子，火气一点点往上冒。
他想给唐婉打电话，质问她为什么做出来这种下作不堪的事情，可是他手上实在是太脏了，他忍着没去摸手机。
唐旭光住处离这里没几步，他实在难以忍受身上的黏腻感和臭味，准备先去清理一下自己。
他按了电梯，然而电梯打开后，里面站着一对衣着光鲜的小夫妻。
唐旭光最近太出名，女人几乎瞬间就认出了他，“你就是唐旭光？”
“嗯，你认识我？”
唐旭光结交甚广，以为这两人认识他，还打算问下他们长辈是谁，以便对上号。然而不等他再次开口，女人便十分嫌弃地说道：“我不想跟人渣有一米以内的距离，会影响我胎儿基因，你等下一趟吧。”
平日里唐旭光早已习惯了别人的友好，乍然被人这么恶意对待，还不太能接受，整个人都没回过神。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电梯已经关上。
唐旭光气得面色涨红，指着电梯想要骂人，可他一直都是个好人，此时连句脏词都骂不出来。
他又等了一趟电梯，里面这次站着的是三个男人。
唐旭光进去后，要按关门键，不等他碰到，便有人道：“大叔我来吧，您这要是按了，一会儿别人还怎么用啊？”
电梯门缓缓关上，臭味更加明显了。
三人捏着鼻子——
“亏还住在这种地方，一点素质都没有。臭成这样，就别上电梯了呗。”
“抛弃老婆孩子，做了那么多坏事的人，你还指望着他有什么素质？”
“也不知道给他扔鸡蛋的是那个，攒了这么多鸡蛋不容易啊。不过人渣
跟臭鸡蛋倒是挺配的，扔鸡蛋的人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他们说话时，都会呼吸到令人作呕的臭味，但就是顶着难以忍受的臭味，他们也要嘲讽下这个人渣。
要不是打人犯法，他们早就上手了！
三人恶意满满，眼底的嘲讽不屑和厌恶，简直比身上这些臭鸡蛋还让唐旭光难以承受。他气得浑身发抖，可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提前下电梯，顺着楼梯下楼。
即便知道楼梯没人，可一旦知道这么多人厌恶自己，唐旭光走路都没敢抬头。
等唐旭光回家，清理好身上的污渍，早已是两个小时以后。
他把身上的皮都搓破了，可还是总觉得有臭味。他坐到沙发上，抬起胳膊心有余悸地闻了闻，然后将信将疑又愤怒不已地拿起手机，想要给唐婉打电话。
然而，不等他给唐婉打过去，突然有电话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