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牧没吭声，但唐婉看到他额头青筋都拧了起来。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怔住了。而方母也没想到封牧会突然冲出来，她在看清楚他的那一刻，棍子落到了地上，她面上血色也尽数褪去。
“封、封总？”方母声音都磕巴了。
封牧没搭理她，而是上下检查唐婉，确定她没事，这次咬牙道：“一会儿不见你，你就差点出事。你就不能等等我，让我省心点？”
唐婉对着他，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
可看到他脑后伤口裂开，他的白衬衫都被染红时，不可否认，她心疼了。
“你后脑勺伤口裂开了，去医院吧。”唐婉说道。
封牧见她心疼，觉得这伤算是没白受。他哼了一声，没直接去医院，而是打了120，报地址，明确地说明这里有一个受家暴没了半条命的人。
方老爷子一开始没说话，但是听到这话忍不住了，“封总，你受伤自己去医院就可以。澜澜只是看着身上血多，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就不用去医院了。”
听见这话，方澜面上有些黯然。
而唐婉则是愤怒，但并不意外。
以往比这严重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老爷子每次都是和稀泥的一个。
“你觉得没事？巧了，我跟你看法正好相反。”封牧半点面子都不给方老爷子，扭头就给左旭丞打电话，老爷子拦都拦不住。
方母害怕他，但见他偏袒方澜，忍不住叫骂，“看到了没有唐婉，这就是你跟方澜做朋友的报应。你男人掺和我们的家事也要帮她，指不定已经被她私底下爬了多少次床了，你……”
“你闭嘴！”
封牧生怕唐婉想多，他打断方母，俊脸一片铁青。
等方母闭嘴后，他故作不在意地看向唐婉。她压根没听方母说了什么，他脑袋上的血流得她心慌，她扒拉下他的西装外套，给他盖到了脑袋上。
他嫌丑，想拽掉，被她皱眉喊住了，“你别动。”
“一个女人这么强硬，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看上你的。”
封牧嘟嘟囔囔的声音很小，唐婉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他咳嗽两声，目光四处乱飘，“没什么。”
120还没来，方老爷子就急着让人把方澜带进去。刚刚拉架的时候不让人帮忙，现在倒找人来帮忙了。
唐婉心里憋着一股气，不过不等她开口，封牧便不耐道：“你现在就是把人送到房间锁起来，方澜一会儿也得跟着救护车走！”
“我方家的家事，封总掺和不合适吧？”老爷子显然已经动了怒气。
封牧对此毫不在意，“要不是你外孙女是我老婆朋友，你让我掺和，我都懒得掺和！”
老爷子气得面色铁青，“你——”
才开个头，封牧已经转过身，跟唐婉说话去了，“唐婉，你是不是心疼我啊？”
唐婉睫毛颤了一下，冷冷道：“你想多了。”
见两人不搭理自己，老爷子看向方澜，“澜澜，今天的事，你也想闹得众人皆知吗？”
方澜颤颤巍巍站起来，指了指红肿的脸，苦笑道：“可是外公，我疼啊。”
老爷子哑然失声。
“她愿意去就让她去！”方母压根不在意面子这些东西，她指着唐婉道：“你今天带走这个狐媚子，就别让她再回来了。我倒要看看，等你看到她勾搭你老公的时候，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对她好！”
她骂骂咧咧地走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左旭丞随着急救车一同过来。他看到方澜后，顿了一下。
方澜有些讨好地笑了笑，“不疼。”
左旭丞没吭声，上前横抱起她，上了救护车。救护车门关上前，他对封牧道：“你们开车过来。”
等救护车走后，唐婉走到老爷子跟前道：“您一直希望家庭和睦，我很清楚。但我一直觉得您心里还是偏爱澜澜的，才会放心她在这个家里住下去。可是您……让我太失望了。”
她没等老爷子回话，开车到封牧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过后，说是轻微脑震荡，但是不太要紧。唐婉这才放下心，送完医生后准备出去。
封牧本来躺在病床上，见她要走，瞬间坐了起来，“你去哪儿？”
“看澜澜。”
“我都为了你伤成这样了，你不在这儿陪着我，去找方澜？”
唐婉没说话，只是直盯盯看着他。封牧被她看得有些虚，觉得自己这样确实也有争风吃醋的嫌疑。
“方澜一直放不下阿丞，阿丞也舍不得伤害她。人家两个好不容易有独处时间，可以培养下感情，你确定你现在去合适？”封牧重新躺回床上，视线却死死盯着唐婉。就防着她逃跑。
唐婉想了想方澜之前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坐回椅子上，没再坚持过去。
见她在这儿留着，封牧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只觉得挨这一顿打值了。
封牧伤不重，待一星期就可以出院。但是为了让唐婉照顾他，他硬是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
唐婉知道他的小心思，但她没拆穿，留在医院尽心尽责照顾他。他的脾气其实跟之前差不多，可又好像哪儿变了。
最大的变化就是他现在喜欢黏着她，一时半会儿没看到她，就开始到处找。期间有一天，她就是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没告诉他，而且凑巧手机被小偷偷了。
结果她回来时，他几乎把整个医院翻了一遍。医生说，“你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你老公就要报警了。”
唐婉那天见到封牧时，他眉宇间染着浓浓戾气，偏又面色惨白，像是在惶恐什么。他看到她后，几步上来把她抱进怀里。
力气很大，几乎要让她窒息。
唐婉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像是突然变了个样子，可被他紧紧抱着，她却没来由地感到鼻端发酸，心里一阵翻涌的难受。
那天过后到现在，两人算是和平相处。
中午，唐婉跟封牧正在病房里吃饭，他突然说道：“唐婉，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紫苑居？”
唐婉想说不搬回去了，可却说不出来。以前她还能用他害她家破人亡这个理由，努力压下对他的感情。但如今，这个借口也没了。
而且不可否认，封牧在方家毫不犹豫替她挡住棍子那一刻，她本就不够坚定的心便动摇了。
唐婉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你为什么突然跟蒋晓晓分手？”
“她诬陷你。”封牧道。
闻言，唐婉垂眸，扯了扯唇角，带着浅浅的嘲讽：“我跟蒋晓晓谁善良，你就跟谁在一起吗？”
不是。
上辈子哪怕在知道蒋晓晓的真面目之前，他也控制不住对她的感情。他喜欢的，一直都是她这个人而已。
两世加起来，封牧有一堆话想说，可最后只是吐出两个字，“不是。”
“可你给我的感觉是。”唐婉平静道：“以前你觉得蒋晓晓是受害者，你就跟她在一起。现在发现我才是受害者，你又想弥补我。我不觉得你喜欢你，你只是喜欢你想象出来的那个受害者而已。”
上辈子唐婉彻底放下对他的恨，选择跟简明泽在一起时，就是这个样子。
封牧心里有些慌，他想解释，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你的伤早就好了，该出院就出院吧。”唐婉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封牧在她身后喊道：“唐婉，你不喜欢我了吗？是你说的，想跟我在一起过一辈子！”
她停下脚步，只是顿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留封牧站在原地，眸底晦暗不明，带着无尽晦涩。
唐婉没离开，而是去了唐母病房。
左旭丞不知怎么住院了，方澜每天陪着他，焦头烂额。唐婉藏了一肚子心事，也不忍拉疲惫的方澜倾诉。
她坐在病床边，看着唐母，喃喃自嘲道：“您能想象，有一天封牧跟我道歉，说想跟我好好过日子吗？我以为我会很畅快的骂他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是将近十年感情，终究做不到就这么轻易放下。
唐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被她拉在手心的手突然动了一下。她停下话头，愣愣地眨了下眼，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可她看向唐母的手，却发现她真得动了。
唐婉喉咙如同被扼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她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走，出了门口，她的嗓子才终于恢复正常——
“医生，我妈醒了！”
封牧听到唐婉这边的动静后，便跟着忙上忙下。唐婉赶他走，他只当听不到。
医生来了以后，说唐母可能这几天就会醒，让家属多多注意，人醒了及时通知他。
送走医生后，唐婉对封牧道：“你整天跟着我，有意思吗？”
“有意思。”他说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唐婉皱眉，“谁说我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方澜她妈那棍子敲到我身上的时候，你怎么一副想哭的样子？”
她被封牧说得说不出话，而她憋得面色涨红的时候，他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下，还在她的伤口上吮吸。
看她这副受憋屈的样子，他就想欺负她。而且她看着他的时候，哪怕什么都没做，他也总觉得她在勾引他。
唇破了，有血腥味在唇间蔓延。
唐婉吃疼闷哼一声，用力推开他，“你什么咬人的臭毛病？”
封牧舔了舔嘴角的血，“留个记号，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
他目光极具侵略性，像是要将唐婉吃拆入腹。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心控制不住地狂跳。
怕再留在这里失态，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封牧一只腿横在她跟前，“去哪儿？”
“打狂犬疫苗！”唐婉从他的腿上踩了过去，气急败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