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母脱口而出，“他是我自己非得选的。如果我刨根问底，发现事实，肯定要跟他闹，到时候不就让你外公看笑话了？”
见唐婉愣愣地看着自己，唐母目光躲闪了下，才沮丧道：“你有外公，就是你喜欢的那个齐弘安老师。我自己死要面子，没想到最后连累了你跟小磊。”
唐母今天说的话，句句都让唐婉感到震惊。
她没在病房待太久，开门走了出去。
封牧就在门口站着，看到她后说道：“你外公的事，你妈跟你说了吧？想见你外公吗？”
唐婉听了这话，心情复杂道：“我刚刚才从我妈那儿知道，你是怎么知道？”
听此，封牧身体一僵。
总不能说他是上辈子知道的吧。
恰逢此时，护士因为小文的事过来找封牧，他跟着护士走了。
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唐婉站在走廊，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有人走到了她身旁，她回头看时，才发现是有段时间不见的蒋晓晓。
跟前段时间相比，蒋晓晓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唐婉不想跟她呆一块儿，要回病房，却被她拽住了。
“你真以为阿牧突然间喜欢你了吗？”蒋晓晓说道：“他只不过因为小文不是他的孩子，在跟我闹别扭，故意这么做气我而已。”
唐婉面色平静，手指却一点点攥起，“说完了？”
“你喜欢了阿牧十年，他都没给你回应。一个多月前他刚知道小文不是他的孩子，就跟我分手，转身去追求你。唐婉，你用脑中想想，这现实吗？”
“而且阿牧这段时间除了照顾你，也在忙小文手术的事情吧。刚刚我都看到了，护士一叫阿牧，他连你的问题都不回答，就急匆匆离开了。”
“哪怕小文不是阿牧的骨肉，但只要他身体里流着我的血，阿牧就会对他好。唐婉，你知道这代表阿牧有多喜欢我吧？”
蒋晓晓面露得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她的话几乎每一句都跟刀子似的扎在唐婉身上，深可见骨。
蒋晓晓说的这些很难听，但却很现实。她也不相信，封牧会突然不喜欢蒋晓晓，改为喜欢她。
一旁，何梦雨见状，默不作声给封牧发短信。
蒋晓晓唇角弧度越来越大，“你怎么不说话了，唐婉？是因为没办法反驳吗？”
唐婉笑了笑，“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封牧心里还有你，你去找他啊，来找我做什么？”
闻言，蒋晓晓一顿，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而这时，收到消息的封牧匆匆赶来，停在距离她们两三米的地方。
蒋晓晓见到封牧后，刚刚还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矮了下去。她眼眶微红，柔声带着颤音喊道：“阿牧。”
听见她这做作的一声，封牧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而蒋晓晓却以为他是因为许久没见她了，过于想念她才会是这种反应。她原本害怕他因为小文生父的事情记恨她，此时彻底放下心了。
封牧站在原地没动，蒋晓晓便张开双臂，小跑着迎了过去。
而唐婉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除了目光越来越冷以外，没有任何反应。
她在等封牧的反应。
就在蒋晓晓距离封牧还有半米的时候，他皱着眉躲开了。
唐婉以为自己会不在乎的，可是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她心头还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她冲封牧招了招手，“过来。”
蒋晓晓还在封牧躲开她拥抱这件事中无法出来，听见唐婉声音，她转过身对封牧委屈巴巴道：“阿……”
才喊出一个字，封牧已经像看到主人的傻狗子一样，头也不回地朝唐婉走了过去。任凭蒋晓晓喊什么，他脚步都没停一下。
“蒋晓晓说，你追我，只是为了气她。”唐婉道。
蒋晓晓跑过来，“阿牧，我没这么说过，你别听她诬陷我。”
颠倒黑白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了。
封牧却没看她，只是对着唐婉认真道：“我不会拿感情开玩笑。”
他看着唐婉，眼里带着丝缕乞求和恳切，像是怕她不相信他。一个向来强硬的人突然示软，带来的杀伤力非同一般。
最起码唐婉看到他这个样子，会忍不住心软。
她眸光微闪了一下，才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蒋晓晓，“吻我。”
蒋晓晓素来不是个耐力好的，听见这话，脸都绿了，“唐婉，你还要不要脸？阿牧，你千万不要为了气我，就……”
剩下所有话，都被咽进了肚子里。
封牧捧着唐婉的脸，已经吻了上去。她的回应让他感到欣喜，即便是身旁站着的那些人，都能感觉到他对唐婉的占有欲。
蒋晓晓从栽赃陷害唐婉开始，就从未在封牧在场的情况下，在唐婉手里吃这么大亏。
她咬牙看着这一幕，面上红了青，青了白，然后眼睛一眨，泪便流了下来。
“阿牧，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唐婉推开了封牧，对他道：“你跟你小情人的事，你自己解决吧。”
她说完便离开。
唐婉面色很平静，但是封牧觉得她态度不对。他急着去追唐婉，却被蒋晓晓拦住了去路。
蒋晓晓胡搅蛮缠，说来说去，无非都是上辈子说过的那些话。封牧听得耳朵起茧，心中烦躁一层一层往上涌。
“再让我知道你在唐婉跟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封牧眼底尽是阴郁，周身气势凌厉。
他之前对蒋晓晓态度就已经很差了，但还未这般威胁过她。她跟他认识这么久，知道他此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得有办法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她吓得面色一白，不自觉后退一步。
而封牧则在她退开后，立刻冲出去找唐婉。
唐婉没走远，就在医院门口。道路两旁栽满了树，阳光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旁边放着整齐的共享单车，偶尔还有路人经过。
她逆着光背对着他站立，光泽的头发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圈。
封牧突然想起来，她上辈子中度抑郁症时，头发枯黄，大把大把往地上掉。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是空荡荡，风吹过时，能看到衣服勾勒出她脊椎骨的形状。
幸好，这一世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他为此感到庆幸，心却忍不住疼了一下。
“出来做什么？难不成你真信了蒋晓晓的话？”封牧在她身后道。
唐婉转身，“每次她说什么，你都信。我只是信她一次，不过分吧？况且……”她自嘲地笑笑，“她说得很有道理。”
封牧有些慌了，他走过去，“这么容易被人挑唆，你是傻子吗？”
“可我觉得，一厢情愿地喜欢你更傻。”她道。
他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现在不是一厢情愿了！”
“是吗？”唐婉道：“那我以前受过的苦，你跟蒋晓晓先受一遍吧，然后我们再谈别的。”
总不至于他爱蒋晓晓时，她生不如死，而他追求她时，蒋晓晓那个肇事凶手平安无事。
唐婉说完便走了，她的态度并不算好，但封牧紧绷的心却已经有所缓和。
只要肯给他机会，让他做什么都行。
况且他也没打算放过他自己和蒋晓晓。
唐婉在面对封牧时看着冷静，但心里却一片乱糟糟的，刚刚说的那些话更多的也是在意气用事。
她只是怕再被封牧骗了，重蹈覆辙……
唐婉回到病房，唐母看她神色不对，问她怎么回事。最近方澜整天跟个陀螺似的围着左旭丞转，唐婉连个倾心的人都没有。
此时她妈一问，她便全都说了。
除了唐母隐瞒关于唐旭光一些比较糟糕的事情，母女两个平时基本上无话不谈。
唐婉说完后，便直愣愣看着唐母，等她给她出主意。
唐母准备大谈特谈，只是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了下去。她叹气发愁道：“婉婉啊，我比你多吃几十年的饭。可你看我看你爸这眼光，觉得我靠谱吗？”
……不靠谱。
“所以啊，你还是自己决定吧。想和好就和好，想离婚就离婚，不用像你爸似的，做事瞻前顾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可以理解。”
唐母话说完时，门也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是封母跟唐磊。
因为封牧之前跟唐家的一些龃龉，封母见到唐母也觉得不好意思。
“孩子大了不由娘，封牧做的事是他做的，与你无关，你不用觉得尴尬。”唐母打破了沉默。
封母顺势接住她的话，“你能这么想，我太高兴了。那小子做得简直都不是人事，我跟他都差点断绝母子关系，是真得气得够呛。”
两人聊起来便刹不住了，基本上都是半真半假，试探与诚恳交织。
等封母要走时，唐母让唐婉去送人。
“婉婉，阿牧亲手给你妈熬汤真的假的？还有公司新出的护肤品，他真得给你们送了？”
封母私底下没少拆封牧的台，一出门便迫不及待地问唐婉。
主要她跟亲家母聊天时，都刻意在贬低自己子女，去夸对方孩子。刚刚亲家母说出来这些事，她总觉得像是假的。
这不像是她儿子风格，就他平时那眼睛长天上的德行，能做出来这些讨好丈母娘的事？
唐婉点了点头。
两人进了电梯，封母顾及形象跟隐私，不好再问。一出电梯，她便问：“阿牧跟蒋晓晓分手这事是不是真的啊？婉婉，女人能吃一次亏，可不能吃两次。”
唐婉看着她婆婆，总觉得她不是来看她妈，而是来吃瓜的，还是吃自己儿子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