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里有着洞悉一切的笑意:“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达成所愿。”眼神落在聂庆宁的身上,仿佛只是在看一块放在案板上的肉。“陆家一百多条人命,你只杀他一个就满足了?”嘴角上扬,他看着阿陆,淡蓝色眼眸在黑夜里,摄人的诱惑。
“你是刚才的?”太妖孽的面容,他只是一眼便忘记不掉。
“是啊,你还记得我,陆少爷。”
“这里没有陆少爷。”阿陆握紧了手。“你想如何?救他?”
“救他?他不配。”鄙夷的一笑,好似别人把聂庆宁和自己扯上关系,会玷污了他般:“我是来帮你的。”看着阿陆,他的表情才变的颇为舒服。
“为什么?”阿陆的心有了一丝的动摇。他没有说错,依靠自己的力量,只能杀了眼前的人。罪恶的一条命抵不过陆家枉死的百条冤魂。
“不为什么,就是我喜欢。”他步子轻巧,走到阿陆的面前:“如何?不考虑吗?”玉色的手掌摊开,伸向他。
“我什么也给不了你。”阿陆直言道。
“我有说过要你给我什么吗?”他反问着。
“你我这难道不是交易?”阿陆疑惑着。可从来人的眸子里,他看不出任何的欲望。
“我只是做我喜欢做的事情,你只要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就行。”眼里看着阿陆手中的茶杯,“茶要凉了,会很苦的。”
“你帮了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的事情。”阿陆下了决心,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中。卖掉身体和尊严,他都可以,为什么不再赌这次。
“好。”他欢快的笑着:“我会让你得偿所愿,跟我走。”他吩咐着。
“可是......”阿陆的目光如利刃般,想把眼前的仇人送入地狱。
“陆家的人从来只是救人,没有害过人,你杀了他只是脏了自己的手,值得吗。”
“你也相信陆家是无辜的?”忤逆犯上的罪名天下都知晓。陆家出事后,那些个门生想尽办法和陆家划清界限,原先结交的所谓知己,都纷纷避而不见。恐祸事牵连到自己。
“是否无辜都不重要,能活着才最重要。”淡淡一句:“仇,难道要等死人去报?”
那夜后,聂庆宁被冠上同陆家一样的罪名------忤逆犯上。随即撤了太医院管事的头衔,一杯鸩酒到狱中,连一声冤都没有来得及和皇上喊。其后,被夷三族,家中男丁全部问斩,女眷官卖。至于这其间的事由,是怎么做的,阿陆没有过问。他随着下旨的官员去了聂家,哭天喊地的咒骂一如当初自己所经历的。复仇后的快意,来的强烈,却也消散的快。最后的一刻,他居然没有了恨意。他要做、想做的都成为现实,可心里的伤口还是没有办法修复,长年累月的伤口不断的扩大,外面是厚厚的一层痂,看似刀枪不入,仔细看去,上面布满了细碎的裂纹。
后来阿陆才知道,自己被聂庆宁当成礼物送的人居然是当朝的云乐公主,而那少年则是她身边最得宠的男宠,也是被皇上御赐镇国侯封号的王汉卿。
“汉卿,当年你为什么要帮我?”思绪回到了现实中,他突然问了一句。
“不为什么,就是我喜欢。”和当时一样的回答。他拍拍阿陆的肩膀:“我该走了,你保重。”
目送着王汉卿和凝香的离去,阿陆心里做出了决定:汉卿,我也会让你得偿所愿。
天地间一片寂静,脚下的积雪被王汉卿踩的“咯吱、咯吱”响。“过来,我背你。”他半蹲下对凝香说道。
“好。”凝香嬉笑着,趴上他的后背:“刚才你和阿陆说什么的啊?”她好奇的问道。
“我恭喜阿陆和画眉啊。”
“恭喜?是他和画眉要成亲了吗!”冷凝香兴奋的说着:“那个丫头刚才都没有和说我,怕是不好意思吧。”她俯身在王汉卿的耳边,“其实我们真的要好好的感激阿陆,如果没有他,我怕是不能像现在这般和你相守。”一路走来,阿陆总是在她和汉卿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甚至是因此被毁去了容貌。
“是啊,在公主府里十多年,阿陆是我唯一的朋友和知己。”王汉卿感叹着。“阿陆,当年的你就和我一样,有着满腹的怨恨,看见你就如同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或者当时的你就像我的影子”他笑了起来,无心的一次出手,却换来了一生最真挚的友谊。最初,他单单只是想帮阿陆,仅仅是这样。
“凝香,还记得我们初次的见面吗?你买下了我,用一颗明珠。”每到雪天,王汉卿总是能想起那天的情形。
“记得。”她搂着他的脖子:“你还不愿意和我说话,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所以我要买下你。”她恶作剧的把手放在他的衣领里。“坏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我真的不敢了。”王汉卿缩着脖子:“你抱紧我啊!”他大声的说着。
“啊?”冷凝香还没有反映过来,他已经快步的在雪地奔跑着。
“咯咯咯”她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雪地里,在宫里的日子里,她和明珠相见的时刻都是小心再小心,哪里像现在欢快。
“哎呀。”她惊呼一声,明珠和她一起跌落在雪地上。猛然的喘息后:“明珠,我们会永远的在一起的,对吗?”她的脸颊贴着他,小声的问着。王汉卿极少会有这么疯的举动,她莫名的感觉到不安。
“会。”他回答的斩钉截铁,“除非你离开我。”
“我永远的不会离开你,就是死了,我的魂魄也要留在你的身边。”头埋在他的胸口。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也愿意?哪怕像洛河和莲生一般?”
对上王汉卿灼灼的目光,冷凝香重重的点着头:“如果要下地狱,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