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河岸边的杨柳垂下长长的枝条,一片嫩绿色,随风扬起,像个轻盈的少女扭动着腰肢。空气里逐渐带着潮热气息,怕热的人都早早的脱去了春衫。
昭阳殿里,冷凝香一针一线的在做着衣服。“姐姐。”外头是燃筝的声音,她这里除了燃筝会来,也没有别的人。“好热啊。”燃筝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帕子使劲的晃着,身上早已经换成轻柔的夏衫,挽起袖口,露出两节白嫩嫩的莲藕臂,细密的汗珠布满她的额头。“今天好热,还好你这里凉快。”她拿起凝香递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看凝香穿的严实,她诧异着,“不热吗?”
“还好,我坐在这里不动,一点也不热。”
“我好一阵没有过来,那些奴才对你好吗?”
“都很好。”她又给燃筝递上一杯,“最近宫里都很忙碌似的,出了什么事情吗?”
“嗯,晋王妃生了。”燃筝的神情有些黯然。
“真的!”冷凝香见燃筝有些不对劲,“怎么了?”燃筝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
“太后要把晋王的孩子过继给我。”她手里拧着帕子,将其缠绕在手指间,“说是立为太子,要我以后把这孩子当亲生的来照顾着。可,晋王妃该怎么办?我看她好不舍得,活生生的抢了人家的孩子,这样太。”燃筝还是改不了她直爽的脾气。
“那晋王去哪里了?他有说什么?”看着不明白缘由的燃筝,她也不能做什么解释。
“大婚前,说是晋王快不行了,晋王妃求太后恩准让晋王去塞外,说是了却心愿。”
“太后准了?”
“准了,当时太后就准了,后来大婚后晋王就被护送出京师,新帝都不知道,是太后下的旨意,为此新帝和太后还闹了好一阵子的别扭。”燃筝头一偏,颇有些丧气,“结果是我最倒霉,两边都不好说什么。”
“新帝对你如何?”凝香试探着问道。只见燃筝摇摇头,咬住嘴唇半响才说着,“姐姐,在这个宫里只有你是真心对我,老实和你说吧,新帝不喜欢我,他。。。。。。”燃筝欲言又止,红了眼圈,“他喜欢烨华宫里的一个人,是个男人。”
冷凝香的手一滞,明晃晃的针尖扎在指尖,冒出了血珠子,都没有察觉。“是吗?”她低下头去,心突然的像停止了跳动。
“几乎是夜夜相守,我见过几次,宫里几乎都知道。”低垂着眼帘,燃筝说的小声。那男人很漂亮,即使是远远的看去,燃筝都忍不住被他吸引,新帝只有在看他的时候,脸上有着平时见不到的笑容。
“燃筝,别说了。”冷凝香声音闷闷的,背过身子,不是早该想到了吗?可为什么听到燃筝说起,还是毫无准备的似的疼起来。他在烨华宫里过的也很难吧。
“姐姐。”燃筝见冷凝香几乎要落泪,连忙劝道:“其实我没有什么,好在有人时常的安慰着我。”她小巧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我今天就是想来和你说这个的。”
“你要说的是谁?”冷凝香看她一脸的羞涩,忍不住的问着。
“其实他你也认识的,就是------”
“皇后娘娘,您怎么跑到这里了。”莺儿喘着粗气,站在门外,“太后请您快些过去,晋王妃和小世子都进宫了。”口里催促着燃筝。
“姐姐,那我走了,等下次我再告诉你。”燃筝回眸一笑,腮边显出两个深深的梨涡。
独孤息泪逗弄着怀里的婴孩,眼睛瞄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弦月。“弦月你放心好了,你的孩子不仅仅是李家的骨肉,也是我独孤家的血脉,姑姑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他。也和你保证沐氏会对他像亲生一般的好。”她端详着孩子,这是她最后的王牌。
“姑姑,弦月怎么会不相信你。”看着被独孤息泪抱在手里的孩子,她忍着锥心的痛,对独孤息泪说道。她的孩子就要成为别人手中筹码,可是自己却不能阻拦。李情,我在等着你,等你回来把孩子夺回来。
“晋王在那里如何了?身子怕是好了不少吧。”
“说是找了位好大夫,身子调理的不错。”
“弦月,你该谢谢姑姑的。”她挑了挑漂亮的丹凤眼,“若是没有姑姑,晋王怕是会死在京师,哪里还有机会让他在塞外找到什么好大夫。京师之大,能人居多,都看不好他的病,怎么就在塞外治愈了。”笑容在唇间定格,缓缓的望着她,“所以你可不能忘记姑姑的恩惠。”
“弦月明白。”她怎会不知道,她的姑姑什么都知道,明知自己在演戏都配合着。宇文风像是预感着今日会发生的一切,在临行前就交待过,一定要让太后同意让晋王出京师到塞外,无论是用什么方法,答应她什么条件。
“弦月小姐,若是您相信宇文风,就照我的话去做,不做出牺牲,晋王的命就保不住。”只为这一句,独孤弦月赌上了一切,包括才出生的孩子。
“好,以后等着晋王回来,知道他的儿子被立为太子,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你说是吧弦月?”摸着孩子水豆腐一般的脸颊,“真是乖孩子,不吵不闹的,希望你的爹爹也能如你一般。”一语双关,话中有话。独孤息泪得意的把他搂在怀里,不再看身边的弦月一眼。让李情出京师,是她做的主,她不怕,因为弦月的孩子迟早是她的,李情的性子和先帝相似,不过他是否会为了孩子而放弃,独孤息泪也不肯定,她也在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