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起的眉缓缓的展开,他的心是甜的,却在看见此刻的然变为苦涩。春寒料峭,抚在脸上细微的有些疼,李思幽黑的眸子里是然带着笑意却透着清冷的眼神。
该是恨的吧!如果今日在瑶瑶心中,他和然的地位调换,想必他的痛不会亚于他。
“你醉了。”长长的凝视后,李思唯一能说的三个字。血肉相连的兄弟,心爱的瑶瑶,他谁都不想放弃。
“醉了反而好啊!”他合起眼帘,举起手中酒,又是一口灌入。
酒是冷的,喝下去在心中是热的,灼热的让他能记起自己还有感觉。
酒是辛辣的,喝下去却是酸楚的,泪死死的憋在胸膛里,窒的发紧。
只是数日的相处,为何会有多年相知后的痛,不该不该!李然靠在冰冷的石雕栏杆上,手指摩挲其上的纹样,深深的嵌入,硌的生疼却生出一丝痛后的肆意。再用力的嵌入,指间的血肉抵在那里,一点点的渗入,斑斑驳驳。
李思一把抓住他的手,“然!”什么时候,他眼里的然从一个安静、温和懵懂的少年,成了一个为情所困的男子,偏巧爱的是他的最爱。
“真的够了!”李思拉住他的手,白皙修长手指该是执紫管狼毫握笔温润的少年,此刻却血肉模糊。
“我疼我的,和旁人无关。”李然抽回手,依旧含笑,涩涩的笑容注视着流血的手。再疼又如何?皮肉的疼哪里抵过心被撕碎般的痛楚。他偏偏是不相信的,只有剜到心头,噬了血方才知晓。
“然,我不希望因为瑶瑶而让我们兄弟间出现裂痕。”
“不。”李然摇头,夜风吹乱他额前的发丝,掩住褐色的眸子,瞬间的朦胧,他的眸子在下一刻发出骇人的晶亮。“哥哥!”他微微扬起脖颈:“你不会是瑶瑶的良人,不会是!”不再看李思会有如何的表情,他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径直离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哥哥,生在帝王家,你岂会是瑶瑶的良人。发丝间落下的温热,在风中不消片刻便干去,只是徒留下伤心的痕久久不能消散。
一队人马在离宫半月后,一切安好的回到京师里。
“皇上,两位殿下和公主和回来了。”内侍官赶来回报。
李情听闻,从奏折中抬起脸来,面上露出最近难得一见的喜色。这半个月来,李情一直因为瑶瑶的婚事而和宇文风有着分歧。
“皇上要将定安公主许配给二殿下?”
“不错,然儿虽然比瑶瑶的年纪小,却老成稳重,也很般配。”
“二殿下个个方面都很出众,只不过……”宇文风不满意的是王清瑶。
“不过什么啊?你和朕之间有什么不能只说的吗?”宇文风历经三代帝王,一直都是忠心辅佐他的功臣良相,李情多年来十分的尊重他。
“如果依臣之见,公主该另选良人。”
闻言,李情心中不解。“难道朕的儿子们就没有一个是瑶瑶的良人?”
“不然。”宇文风仰起头,平静的眸子比多年前变的淡然,眼瞳深处一点幽黑,却是想谁也猜不透半分,有的时候惹恼了李情,都气不过骂他一声老狐狸。“皇上该明白臣的意思。”他知晓李情的心思,王清瑶也确实出众,难以不让人留心。可男宠的女儿,和他一样的祸国!
“你还是介怀王汉卿的事情。”
“李家的血脉里怎么能流有王汉卿那个宠的血亲!”他依旧还是介怀的,当年没有亲眼看着王汉卿死,宇文风心里确实有一个不解的死结。
“瑶瑶是朕的女儿!”虽然不可否认,那孩子像王汉卿多于像凝香,可在李情眼里,她还是当年怀里最宠溺的瑶瑶。
“永远也不能抹去她是王汉卿女儿的事实,当您看见她蓝色眼眸的时候,是否和臣一样,也想起多年前的他。”宇文风一针见血的说破,关系到李氏宗族的血脉,绝对不能含糊。
“啪”狼毫笔从李情指尖滑落。
王汉卿,如果你不是瑶瑶的爹爹,也许今日朕也不会如此困难的做决定。
凤来阁旁是一汪清泉,虽然是人工开凿,却也是从宫外山泉引入,泉水冰凉,微风起夹带着凉气丝丝飘落在阁中。
空气中带着微微潮湿的暖意,京师今年的初夏未有到,却格外的闷热起来。王清瑶生来怕热,凤来阁里一早就给她备上了冰镇的酸梅汤,她靠在紫竹榻上,打开窗户,任由凉风徐徐吹来。听着潺潺泉水叮咚,她一阵凉爽昏昏欲睡。
“公主,小心着凉。”宫女为她身上披起薄缎,她嘟哝着转过身子继续睡去。原本上个月就该和叔叔回去的,谁知道父皇的身体突然微恙,叔叔被母后留在宫中,而她也一同留下,等着与李思一同回去。也因为父皇的病,她和李思的事情还未有提起。
一双大手微凉,搭在她的额头,不用睁眼她也知道是谁?
“讨厌。”她用手中的纨扇轻轻打上,“我正想睡去。”
“懒猫。”李思托起她的身子,迫使他她睁开眼睛。酣睡未醒,一张粉颊如海棠般娇艳。
“你才是懒猫。”她原来不想理睬,却禁不住他的折腾,才强行打起精神。
“睡的骨头都软了,和我出去走走。”李情拉起她软弱无骨的柔荑,父皇的病好的很快,他准备在阿陆大夫离开前,找个时间和父皇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