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卿几乎是颤抖着接过孩子,搂在怀里。眼神里含杂着太多的东西。怀里的孩子只是在出生的时候他抱过,红红的,皱巴巴的小脸,还有那紧紧闭着的眼睛,都留在他的脑海里。现在他长大了好多。王汉卿克制不住的轻轻触碰着他的脸蛋,触手一片冰冷。
“他怎么了?”王汉卿一愣,失声说道。
“小明珠昨天烧的好厉害,可是我出不了王府,无法找大夫人。”凝香哭了起来。“今天他退烧了,可是总也睡不醒。”她扑在王汉卿的身上哀求着,“你恨我没有关系,可是他真的是你儿子,你救救他吧,只要他醒了你就知道我没有骗过你!”她转眼看着孩子,“他有一双和你一样的眼睛!”
他有一双和你一样的眼睛!凝香的话让王汉卿的头“轰”的一响,下意识的重新看着怀里的孩子,瞬间泪水涌出。一双和他一样眼睛的孩子是不可能让凝香在王府好好的过下去,亦如多年的自己,永远都是被人喊着“贱种、杂种”或者是“婊子的儿子”只有娘为他挡风遮雨。这般的屈辱和羞耻他承受了多少的岁月,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不能忘记。而他现在却把这些留给了凝香和这个孩子。
阿陆见状,连忙从他手里抱过孩子,解开襁褓。小小的身子已然是冰冷,小拳头还拼命的攥着,仿佛不舍得离开这个才来到几个月的人世间。阿陆的眼眶发红,多少年后他又一次感受到生命离去时的痛楚。他看着孩子的眉眼,像极了汉卿,是个多漂亮的孩子啊!可是他无能为力去挽救这已成定局的事实。
冷凝香看着阿陆的神情,眼里唯一的点点光亮瞬间暗了下去,只有无边的黑暗。周围的一切只是一片空白,她的眼里只有安静的躺在阿陆怀里的小明珠。她伸出手,想去触碰就在身边却仿佛相隔千里的孩子。
“凝香。”王汉卿低咽着向她伸出手,把她搂着怀里。凝香却对准他的肩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咬了下去。他微微吃痛,却依旧不肯放开。隔着厚厚的衣服,凝香的口里渐渐的漫起血腥的甜味。丧子之痛让她几乎是狠狠的深深的咬了下去,不愿意松口。小明珠不在了,她的希望破灭了。她只有如此的发泄着内心里的恨意。
良久,“凝香,对不起。”他哽咽的话语,耳语般的在她耳边说道,温热的泪滴在凝香的脸颊上。瞬间她崩溃,身子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的抱着。周身如同火一样的烫手,她的眼睛望着阿陆怀里的孩子,那个眼睛清澈透亮、眼底微蓝一片的孩子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对她甜甜一笑了。
“我的孩子!”她喊着,手无力的垂下,眼前一片黑暗。
王汉卿紧紧地抱着她,眼里的疼让人心碎。他为凝香设想的不该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以为只要凝香离开了自己,就会远离一切的不幸。强忍着宛如刀割的心痛他把凝香交给了李情,只为他一句“可以永远的保护凝香,不受到任何的伤害”他相信了,他居然相信了!王汉卿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他把心爱的女人交给别的男人保护,居然还天真的相信那所谓的誓言。“哈哈哈哈!”王汉卿笑的大声,泪不由自主的从眼里滑落,自己原来是个混蛋,是个懦夫,是个始终只会给所爱的人带来不祥的贱种。
“王汉卿,我……”李情对于这突来的一切,他的内心深深的自责着。凝香,他从王汉卿手里要了过来,给予了永远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保证。可是现在……
“这就是你当初给我的承诺吗?王爷!”王汉卿看着他,眼睛渐渐的变的幽蓝一片。如果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当初他一定不会故意的诬赖凝香的名节,残忍的几乎是把凝香赶出去一般从自己身边撵走。
晋王府
“李情。”独孤弦月见他冒雪回来,连忙撑起伞跑上前去,她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李情回来。冷凝香的事情她也难辞其咎,自己原本答应李情要好好的照顾她,可是现在却弄成这样。她只希望凝香和孩子没有事情。
李情却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般,执拗的躲过她伸过来的伞,“本王不需要劳独孤弦月你的大驾。”他口气冷漠的说道。原本对她已然改观,可是李情却忘记她是姓独孤的,是徳贵妃独孤息泪的侄女,那个把持朝政的妖妃的亲侄女。
独孤弦月咬紧了双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性格再像男子,也是忍受不了别人的一点曲解,况且是自己丈夫的。
“李情,我确实疏于对凝香的照顾,可是我绝对没有做过伤害凝香的事情。”她正欲解释着,却被李情不耐烦的打断。
“你有做过什么,或是没有做过什么都已经迟了,凝香的孩子死了!”他盯着独孤弦月的眼睛,看着她脸上惊愕一片,嘲弄的说道,“还再装什么啊,如果你肯对凝香好一点,王爷府里谁敢不听你独孤弦月的,偌大的晋王府不都是以你的话为命令的吗?”李情指着她道:“连我,你都可以不放在眼里,我怎么就放心的把凝香交给你来照顾。”他说着慢慢的退后,摇着头,“独孤弦月,你好狠的心,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如果我真的那么狠心,我早就把冷凝香赶出府里,也不会容忍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住在晋王府。”独孤弦月缓缓的说道,“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你始终没有对我有一丝丝的信任吗!”眼忍不住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