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的一句“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骡了”,于是这“牛饮”就成了讥讽不解茶意之人的引据。在“栊翠庵茶品梅花雪”的一段更是将饮茶用水推上了一个高度,“妙玉执壶,只向海内斟了约有一杯。宝玉细细吃了,果觉轻浮无比……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蠲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个大俗人,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虽然体会那梅花瓣上雪水是何等“轻浮”玄妙,但姬玉用凤凰岭龙泉寺的水泡的这杯禅茶确是格外清净,清净在拂手送盏的眉宇指间,悦目赏心。
姬玉:生活中我喝茶远比不得妙玉的讲究。
拍《红楼梦》的时候自己还小,很多事情不懂也不了解,但是那种氛围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成窑的五彩盖盅,官窑的盖碗,还有“绿玉斗”。妙玉这一角色对饮茶的苛求实际上正反出她对生活的期望。一部小说,说尽了人生的起落沉浮。《红楼梦》读懂了就是一部佛书,当年参加演出的一大半演员都已信佛。我和晓旭便是一对佛缘姐妹。一起听法、念佛、读经、品茶。彼时,《红楼梦》中妙玉和黛玉的说禅品茶便在现实生活得以实现了。晓旭生前,我们常在她家喝茶,特别是普洱茶,温和,最合适修心说佛。
我们做演员的,身心最需要调整。演艺界找不到真实的心,学佛可以更真实地认识自己,了解生活。
现在的姬玉渐渐走离了演艺圈,她说以后可能除了弘扬佛法的作品,都不会参演了。淡泊荧屏前的万人瞩目,自甘寂寞地寻找内心的清净,是姬玉的享受。
《红楼梦》“姐妹”中一直坚守本行做演员的,恐怕只有袭人袁玫了,虽然王熙凤邓婕也常常露面,但人家主业已经是制片人了。当然“红楼”姐妹大部分或出国留学或下海经商,袁玫却在这二十年中历尽艰难,出演了大大小小五十多个角色。然而也许是一个决定促成的机缘,也许是她出演的袭人给观众印象太深,袁玫说她人生中有两件事最为遗憾,一是她当初没有坚持留在北京,另一个就是作为女演员始终没有如愿出演过真正意义上的女一号。进入不惑之年的袁玫,终于从台前走到了幕后做制作人了。
《红楼梦》拍摄结束后,央视想与她签聘用合同,希望留下的几个女演员,有邓婕、陈晓阳和袁玫。但那会儿户口是个大难题,央视的领导为此费尽周折,她们仨眼巴巴地等着消息,但还是因为名额紧张没能签约。
袁玫:《红楼梦》拍摄时,姐妹们住在集体宿舍里,有个家的感觉,但剧组解散后,我得自己租房、自己找事。那时没有户口就没有单位,很多人看你的眼光觉得你是个“黑人”,生活中方面都没有保障。
离开北京的袁玫,最后选择了广州。因为当年觉得广州发展很快,应该有不少机会。但在打拼几年后,袁玫发现事情并非如她所想。广州虽然经济发达,但文化发展比较滞后。
袁玫:《红楼梦》在北方很热,在南方就没有那么受关注,而且我的朋友圈子都在北京,在广州我要重新建立各种关系。虽然有不少剧组找到我,也都是袭人那类贤妻良母型的角色。我发现广州很多大戏和好的角色,都要到北方去找名角。我那时候挺郁闷,希望自己有更好的角色开拓戏路,却发现很难找到好剧本。尤其到了1992年以后,文化活动与交流重心在北方,南方机会越来越少,很多南方演员都选择去了北京。
从1997年拍了一部戏后她再也没有演过戏。她一直想演那类大青衣型的女主角,却未能如愿。
一次偶然的机会,袁玫参加了第二届留学生交流会,留学生的艰苦奋斗给她很多的震撼,使她有了自己筹拍一部留学生创业题材电视剧的想法,她也想在表演生涯最后的时刻,能出演一部作品,圆一次自己的女主角梦想。
袁玫:当时我把这个创作策划书拿给电视台的领导,但没通过,我当时挺受伤的,但我坚信这个题材能做好。我这人挺要强的,不服输。于是我找了广东的留学生负责人。他听了以后觉得值得做,就帮我找了一家留学生企业,并给了我启动资金,虽然只有10万元,但我觉得这笔钱的意义重大。但对于做制作人,我一点概念也没有,没有信任我这个项目,我四次去谈立项,都没有通过,我就一门心思想把剧本弄好。我自己换了五拔编剧,所有的钱已经花光了,面临抵押房子的危机,好在奔波了十几次的立项这时通过了,我也拿到了第一笔资金,终于舒一口气。
我在决心告别舞台时,总会想起我年轻时站在舞台中央唱黄梅戏的片段,每次在落幕时,我不知道掌声能否四起,台下是否有人喝彩。人的一生会有一些不圆满的事,就如同我的表演,有遗憾之处,在《红楼梦》之后,我没有再诠释过让自己特别满意的角色,表演的成功与否还要由别人评断,我已经尽力而为了。《故乡的云》为我打开了另一个领域,我决定转行做制作人,我想我以后不会再去演戏了,但我每当看到大幕拉开,听到锣鼓声响起的时候,总会油然升起一种特别的心情。我想,虽然我对舞台依然有那么多的不舍,但每个演员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人生总是这样的吧。
浪荡公子哥贾琏在《红楼梦》中以“色”而闻名,时隔二十年,高亮饰演的这个角色依然为观众津津乐道。有一次他到北京,刚上出租车,司机向他瞄了一眼,马上热情地套瓷:“二爷,回来了?”
我和高亮、胡焰是合作比较多的。拍《回到拉萨》的时候我请胡焰担任化装设计,胡焰的父母是援藏的,她也已经离开西藏二十多年了,一直想回西藏看看。胡焰爽快答应了我的邀请。到达西藏外景地后,她利用父母的人际关系给我们的剧组帮了很多忙。
我对朋友还是有些私心的,只要有高亮合适的角色一定找他来演,在不影响剧本的前提之下还会给他加戏。
我们不仅在工作上合作得很愉快,在生活中我们两家人也像亲戚一样时常走动。每次到上海,高亮、胡焰总是把我们全家安排得很好,耍得巴适(舒服)得很;而他们到成都,我们就当起了主人。
我在拍《密巴风云》的时候,景点很分散,开始上海的镜头就是准备拍一些空镜头的,后来觉得这样处理比较草率,决定还是到上海车敦拍。制片部门计划在车敦拍戏的时间很紧,就只有两天,一打听车敦那边的情况,才知道有八个剧组在那里拍戏,不可能按照我们的计划时间来拍。我就给高亮打电话,说明剧组的周期和情况后,他提前在上海打探车敦管季会的关系,终于在我们的计划时间内安排好了车敦的拍摄工作。
到了上海,高亮开着他新买的车来接我,没留神在过一个坑的时候被狠狠剐了底盘,把他心疼得直捶胸。我安慰他说:“没事儿的,车不会有问题。”
在车敦外景地,高亮还给剧组安排到这个免费的宾馆给我们休息。
一场《红楼梦》,让我们这群人成为一生的朋友,就像胡说泽红说的那样“87版‘红楼’的所有人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