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过一口浓重味道的咖啡,萤野管一的娃娃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吹拂着热烫的液体,视线却在对面的人身上打了一个转,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的咖啡杯,他吩咐秘书将这家高雅咖啡厅的冷气开到了最大,却在炎炎夏日点了两杯口味浓重的咖啡……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绝对比这两杯咖啡要浓重许多……
“可以把冷气开小一点吗?”忍足侑士轻点着手指,对着站在一边的秘书淡淡地说,扫过这家空无一人的咖啡厅,他知道看来在他离开这家咖啡厅前,面前的这位娃娃脸大人是不打算让这里恢复正常营业了……
秘书怯怯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不敢擅自做主……
萤野管一轻轻地点下了头,随手支开了自己的秘书,视线再次落在对面的男孩身上,嘴里喊着冷却仍旧不把敞开的领扣扣住,没有面对长辈的拘束,尽管他早就知道他的来者不善,手掌搁在一边的网球拍上,仿佛怕它随时不见一般地要感受它的存在,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吧……
“你在看什么?”一个疑问句打开了他们的对峙,他漫不经心地一问,没有直入正题……
“……这家咖啡厅的装潢不错,看看有没有招聘的启示,不知道这里月薪多少。”他漫不经心地一答,嘴角噙着一丝抹不去的轻笑,似乎成了他的习惯,每当遇上那些他只能用轻笑表情对待的人,他的嘴角就会很合作地配合他的言不由衷……
“……这家咖啡厅是萤野家的产业,也是将来我女儿的产业,或者,你可以去问问我女儿,她能给你多少钱。”他的手指在咖啡杯上轻轻地点了起来,仿佛踩上了他心跳的节奏。
他的轻笑机械地挂在唇边,看着咖啡杯里的液体随着萤野管一手指的轻点泛起的阵阵涟漪……
萤野管一看了一眼手表,停下了手指的点动,用手拉了拉领带:“我的时间实在有限,我就简单地把我的意思知会你,请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我做不到。”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几个字从他的唇间跳了出来,那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家伙的坏习惯什么时候传染到他的身上来的呢?他静静地听着他把话挑明,却说不出他早就想好该怎么应付现在的场面的话,猛然间的不知所措让他的嘴巴为他擅自做了一回主,他的坚定来得毫无道理,却仿佛本该如此,视线轻轻地从对面的人身上移了开来,默然地看着那仍旧没有关小多少的空调冒着冷风灌进他的领口里……空荡荡的胸口里……
萤野管一有些惊讶面前的家伙简单的回答,决定将话说得再明白一些:“你必须要明白,她是一个千金小姐,不管她有多么不像样,不管她有多么顽劣,不管她有多么任性,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她是我萤野管一的独生女儿,她是我整个财团唯一的继承人,她是一个从骨子里过惯了千金小姐生活的丫头,你改变不了她的生活习惯,更加满足不了她的需要,或者说,你准备让她去为养活自己去打工?还是你准备靠打工来养活一个千金小姐?”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视线渐渐地滑落了一些,看着昂贵地毯上的丝绒被冷风吹得倒向一边……
“我是不会让我的女儿去吃无谓的苦的,我的女儿我自己清楚,你觉得她真的能够了解什么是真正的生存咩?为生活操劳这种事,我不忍心让我女儿去懂。”
他有些怔地听着对面大人的道理,仿佛在质问他,懂得生存的辛苦的他,为什么还要扯着她一同体会,她的幼稚与他相同,他只能为这个月的房租犯愁,而她应该犯愁的是,如何当好她的千金小姐,他不能帮她任何,而她自然也应该离他远一点……
“萤野先生,你说得太多了,你就告诉我,你嫌我穷,我就明白了。”他的轻笑为何能由始至终,连他自己都想问问……
“可你并不穷,你的父亲可是忍足综合医院的院长……”萤野管一抬眸扫过他的脸,“年少轻狂地离家出走,证明自己能耐,我是不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不自量力的家伙的,还有,你可以说我守旧,不过,我实在不喜欢情妇的儿子所生的私生子。”
“……他找过你?”他猛地咬住下唇,阴冷地从喉间压出一句低沉的话……
“这是你们父子的事,你最好亲自去问他。”他率先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
“你不叫我放你的女儿回去吗?”
“不用了,等她待不下去了,她自己会回来的,她也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了……或许,从你身上她可以学会,其实当好一个千金小姐并不难……不是吗?忍足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