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母校长扬了扬手里的折扇,摇下了车窗的玻璃,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萤野一一,嘴角扯着快要挂到耳朵上的微笑……
“……你牙痛还是屁股痛咩!”
“哎呀呀呀……我看到了一个被抛弃的小可怜坐在我旁边散发负面电波,怎么了呀?萤野同学?开学第一天就愁眉苦脸,身为校长的人家可是很担心哟?”
白了母校长一眼,她挪了挪屁股,继续啃着手里的面包,看着快要到面前的学校,她的车是老爷车咩,再和她继续待在一个空间里,她就要崩溃了咩!
“哎呀呀……这是哪家的小孩,这么可怜啊,一大早就啃干面包,你爹的没有给你做爱心早餐咩?”她自顾自地展了展扇子,“还把送亲亲女儿上学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就不怕他的亲亲女儿被坏男人拐跑了咩?”
她使劲地咬下面前的面包,不时地飞出些面包屑弄脏她看似高级的轿车:“他临时有事咩……”
“他的公司要倒闭了吗?”
“……你不如直接咒我全家死光光更直接咩……”
“……我干吗要把我自己也咒上……”她是不是忘记了,她好歹也是她亲娘的亲姐姐耶……
“他老婆晕倒了咩。”她叹了一口气,咽不下手里的半个面包,干巴巴地将它塞回了袋子里。
“唉?不二君的姐姐?”
“……你的脑子里只有美男子咩!!”那是她的新妈妈好不好,什么不二君的姐姐……想到那个虐待了她一个暑假还完全没有人性地看着自己亲姐姐晕倒还继续露出微笑的某人,她到现在还想打斗……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笑得还格外灿烂……
“你爹的虐待人家了咩?”幸野爱子挑了挑眉头,对于萤野管一的克妻行为眨了眨眼睛,她是不是该庆幸下自己的命还是蛮好的咩……
“……谁知道咩。”她的手撑着下巴,搁在车窗边,将半个面包搁在腿边,开始感觉嘴巴干涩得很……
“嗯,那你下课后不是要去医院看看?”
“……嗯咩……我应该买点什么东西咩?”她看向了旁边的母校长,不知觉间竟然用起了商量的口气。
“唉?”她有点惊讶地看向坐在身边的外甥女,仿佛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她却可以在她身上看到一丝有机可寻的变化,她淡淡地哑然失笑,倾注些许放心的成分,“要我送你去吗?”
“……唉咩?不用了咩……”她的嘴角扯起一丝干笑的弧度,“你只要保佑明天还能平安地见到我就可以了咩……”只要一想起出门前那个微笑得惨不忍睹的家伙用淡淡的语气告诉她的话,她就觉得世界末日今天到来也是没有关系的……
“一一,放学后,一起和小舅舅去探望新妈妈吧,嗯?你不觉得听起来就很有趣的样子吗?”
“有趣个鬼咩……”她低咒了一声,将半个干面包拿上,一脚踹开了刚刚才停稳的车子,“如果这都是有趣的事,那我还不如被车子撞扁算了咩!!!”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仿佛听到了她的许愿一般地插进她的耳朵里,她倒抽了一口气,不知道该骂自己的乌鸦嘴,还是直接对老天爷竖起中指,它随便实现她哪个愿望不好咩,偏偏挑这一个,她可不可以选择不要那么有趣咩……该死的不二周助咩!!
黑色的车头在她面前彻底停下了动作,她使劲地大口往肺里推进空气,却都忘记要吐出来,对于老天爷决定哪一个愿望都不帮她实现的行径不知该跳脚还是庆幸。一大清早就遭遇后母晕倒,又被恶毒的舅舅威胁,被亲姨妈骚扰,紧接着就差点成为轮下亡魂这一连串有难度的剧情,难道开学第一天就不能发生点好事咩?老天爷……
算了……她已经懒得对这个乱七八糟的老天爷许什么破愿望了……
黑色的轿车的门被轻轻地推了开来,她的视线落在那一双刚刚着地的脚上,几乎只要一瞬间的时间,她就了解到那只脚上面是个什么东西,看来,老天爷是彻底打算在今天整死她了咩,天那个天咩……
忍足侑士从驾驶座上站起了身子,身上的校服穿得有些拖沓,入秋后的天气有些微凉,他的衬衫却还是坚持解开了领扣,领带挂在胸口随着他轻微的动作有一些飘动,嘴角噙着的笑意没有因碰触到她而夸大或收敛,同样的百无聊赖,同样的意兴阑珊,手指轻推了一下眼镜,他的手微微朝他示意,“你挡到停车位了,一一!”
一一?他在叫谁?她看着他的唇轻轻地动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叫着那个曾经他一次也没有叫过的她的名字,仿佛叫她的名字是件多么轻松的事,她张大了嘴巴,看着面前那个歪着脑袋向她眨着眼睛的死家伙:“你……你……你……”
抬手看了一眼表,他记得他好像起得并不早才对,所以……“快要迟到了哦,你想拉着我陪你迟到吗?嗯?”
他习惯性的“嗯”还是带着特有的音调往上升了一个音节,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仿佛鸟语花香让她一句也听不明白……
“啊啊啊,侑士咩!人家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咩!唉唉唉?你中六合彩了咩?”母校长从自己的车上跳了下来直接奔向她眼里的美男子,再看向美男身边的轿车,“奔驰耶……香车美男……好赞!!萤野同学,照相机伺候!”
她咬着唇角站在原地,使劲地瞪着面前某个若无其事到极点的家伙,“照相机没有,照妖镜要不要咩?”她的确应该好好看看面前站着的到底是个什么老妖怪……
“侑士咩,你在帮别人泊车咩?是不是迹部部长的车车?啊啊啊,他人哩人哩人哩?大清早起床果然有好事咩!啦啦啦……”
“校长,这是我的车。”他淡淡地瞥向那个要用照妖镜让他现原形的家伙,“让开好吗?一一?”
“不让!!谁让谁是乌龟王八蛋!”她把头歪到一边,将书包砸在地上,旁若无人地啃起了剩下的那个面包,她听着他叫自己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得叫着她的名字,她才知道他是在和她说话,仿佛若有所指,而除却他叫她名字的部分,都不是给她的……
这句话听来耳熟,他不免拉起了更深的笑意,她的决心似乎总带着乌龟王八蛋几个字,他习惯似地选择不与她争执,重新坐回了驾驶座,他看着她不断地往嘴里塞着面包,偶尔哽得咳嗽两声,他握着方向盘,低首轻笑,他明白的,他现在不能嬉笑地控制着龙头向她轻轻地撞过去,只是因为他现在坐在这辆真皮味道浓烈的汽车上,而不是那辆载着她四处走的自行车,他明白的……
油门轻轻地踩下,他挂上倒挡,一个转身将车塞进了旁边的停车位,他打开车门,将书包挂在背后,手里拿着外套,瞥了一眼站在旁边不再出声的母校长,她的视线从她的身上飘到他的身上,再从他的身上放弃似的拉开:“啊啦……刚刚开学好忙咩……忍足同学,最后的学期好好加油吧咩,我先走了……”
他看着母校长渐行渐远的身影,转过身去看着那个继续吃着面包的家伙,讪笑地望着她:“糟糕……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呢……怎么办呢?”
“咳咳咳……”她听着他不知对谁说的话,一个倒抽气,困难地开始咳嗽,看着面前的老妖怪,不知道该拔腿就跑当个乌龟王八蛋还是继续站在这里等着被噎死……
他走过去,很简单地靠近她,直到他的黑影将她笼罩起来……
“……你……干……干吗咩……”要死……她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最不擅长和别人斗智斗勇,眼下四处无人,这岂不是他恣意妄为的好机会?而且她自己这个白痴,还说下谁让谁是乌龟王八蛋的话,简直是自己挖个洞自己跳下去……那她现在叫救命,是不是很沦丧咩……
“面包那么好吃吗?嗯?”他低沉的音调拉扯着她摇晃。
“管……管你P事!”她是做好了要和他打照面的打算的,她不觉得他可以做到的事,她做不到……
“怎么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面包的。”他舔了舔沾着些面包屑的手指,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好甜呢。”
“……你……你……”
“这么甜,不会渴吗?”他稍稍地弯下了身子,望进她的视线里,“要喝水吗?”
她猛然记起他喂她喝水的经历,下意识地要移动脚步……
“不想当乌龟王八蛋的话,别动比较好哦。”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却看着她僵直了背竖在原地……
他的手从裤袋里抽了出来,伸向她拿着面包的手,他牵起她一直用来张牙舞爪的手,轻轻地扫过一眼,已经渐渐好转的双手不再有脱皮的迹象,他满意地挑了挑眉头,却忘记了这是他忍足侑士第一次牵起一个家伙的手,他果然还是讨厌这样牵扯不清呢……
她有些不明就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将自己的手拉到面前,再把一把钥匙塞进她的手心:“以后,想喝水的话,就自己去拿好了……”
“……什……什么东西咩……”她看着那把钥匙,有些熟悉……
“不过,今天的话,我来帮你解渴好了……”他将钥匙收回,却将她迎面抱了个满怀,她僵在原地,脑袋却被塞进了他的胸口,熟悉的香味伴随着点陌生窜进她的鼻子,她的手扯住他的衬衫,拉出深深的褶皱,她好想咬他……真的好想……让他也露出一丝吃痛的样子给她看……
“我不是乌龟王八蛋,所以,我不会动的咩!”她扬起脸,他看到了一丝坚决,他轻笑地将那抹坚决重新塞回自己的怀里……
“是吗?”
她不觉得他有什么资格怀疑她,因为他是先走的那一个……
“这样的话,你应该在那一天告诉我才对。”他淡然地放手,扶了扶有些滑下的眼镜……在家人面前选择沉默的她的信誓旦旦究竟有多少,他不敢赌也不愿赌,他见好就收,应该是如此。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那个尴尬的场合,她的老爹,还有不二一家在的情况下,他在等她的一句话,可是,为什么不能是他先说……只是因为他们两个都这样想吗?
他耸了耸肩膀,仿佛那个拥抱是暖身动作般的轻松,转身就走,而她却继续留在原地考虑着要不要当乌龟王八蛋,她的口袋里有他丢下的东西,她最后想了起来,是那辆他从今往后都不再需要的自行车,他把它丢给了她。
“你这样回去,不觉得丢脸吗?”她几乎大声地让她的声音全部塞进他的耳朵里……
他在前方顿了顿,没有回话,径自往前迈着步子……
她嘲弄地嗤笑了一声,啃着那个似乎怎么也啃不完的面包:“哪里甜了……明明是苦的……还咸咸的,你这个浑蛋,就是这样喂我喝水的咩?啊,我真是谢谢你了咩……”她喝着自己的眼泪,突然再也不想喝水了……
“你竟然比美丽的我还来得晚,一一部长,你太散漫了。咕噜噜……”羽佐间实不太淑女的喝茶方式发出的声音充斥在戏剧社的房间里,让刚进门的一一在门口颤了颤脚,“普通科也会拖堂?这么晚才放人吗?”
“呜咩咩……老大,我好感动……二老大终于回来了咩!!”久违的重山晴彦头顶着茶壶站在羽佐间的身边喜极而泣……
“是啊,美丽的我来了,你就可以不用忍受粗鲁的部长的虐待了,重山!”她的手重重地拍在小正太的身上,让他不堪重负的肩膀软了软。
“……老……老大咩,我绝对没有这么想!”重山晴彦顶着脑袋上的茶壶哭歪了鼻子伸出小手往一一的身上爬,天咩,这个二老大,让他顶着茶壶美其名曰做束体练习就已经让他的脖子吃不消了,还要部长来把他的小脖子捏个粉粉碎才甘心咩,呜呜呜……他是清白的……
“一一部长?”
“老……老大?”两个人唱了半天双簧,才发现当事人痴呆状地看着面前的羽佐间。
“一一部长,你再这样看着美丽的我,我会害羞的……”她放下了茶杯,抚动着脸颊欠了欠身……
“……羽佐间……”她继续痴呆地眨眼睛,“……你去整容了咩?”她一把将扑上自己的小正太踹到了一边,“你你……你把毛扎起来了咩?”
面前的貌似羽佐间的物体闪亮地杵在她面前,天那个天咩……原来有人谣传这个天天顶着一头长头发到处飘的女鬼漂亮是真的事耶……谁让她自己一天到晚嚷嚷着自己漂亮,害她根本懒得去注意她那披散着头发的死样子……
“一一部长,你不觉得这样对漂亮的我说话很失礼吗?这么漂亮的我怎么可能需要整容……”
“可……可是……可是你……你的毛……”
“是头发……老大……”小正太从门板上拔下自己历尽沧桑的脸……
“头发难道就不是毛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