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裁,早上好!!”一片整齐的问好声,在迹部景吾擦的鞋尖还没有点上地面时就爆炸了开来,他的视线简单地扫过一片穿戴整齐的白领,手里却继续用毛巾擦着他头上渗下的汗珠。休闲的运动衫和这个场所如此格格不入,却也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异议,球鞋沾着运动场上的灰尘不羁地洒在干净得如同镜子般的地板上……
他毫不介意地接过身后的秘书送到手边的矿泉水,大口地喝下,将毛巾丢给身边另一个随从,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嘴角扯出一丝高傲的微笑:“好好为本少爷卖命吧……跟着本少爷是你们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啊!”
“荣幸之至!!”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的领导人的激励方式,非常激昂地回应。
直到迹部少爷副总裁布满玫瑰的大门华丽丽地关上,新一轮的商务会战伴随电话声又此起彼伏起来……
“前辈……”新来的小个子不太明白地咽了咽口水,“那个人就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裁吗?”
“唉?啊!没错,他就是我们公司社长的独生子,迹部景吾少爷,你刚从萤野公司跳槽过来,所以不认识吧,迹部少爷从来都是从网球俱乐部直接来公司上班的……”
“……为什么……日本第一第二企业的副总裁都那么奇怪啊……”
“唉?萤野集团的副总裁也是这样的吗?”
“……唉……不,她更奇怪……每天都骑着自行车来上班,外加老是因为吃不饱而罢工……”
“你是因为这个才跳槽的吗?”
“……差不多……貌似跟着迹部少爷会有前途很多吧……呜呜呜……可是现在我觉得我错了……看着那么多玫瑰,你们还能用心工作吗?”
“习惯就好……就算蝴蝶蜜蜂乱飞,也已经不能影响我们的工作效率了!!”
“呜呜……前辈……我可以说我想申请跳槽回去咩……我事先忘记告诉你了……我有花粉恐惧症……阿嚏!!阿嚏……阿嚏!!!”
“以上是您今天的行程安排。”早川秘书简单地交代着今天的行程,看着对面刚洗好澡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迅速地批示着文件的迹部景吾,“有什么问题吗?”
他半开着衬衫,略湿的头发丝缕分明地被他的手轻轻略过,笔尖在资料上轻轻地点了三下,没有抬头,薄唇却下达着命令:“哪……本少爷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啊?”
“啊?”早川秘书呆了呆,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知道对面的大人怎么了,突然问出一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您……没什么不对劲啊……”
的确没什么不对劲,桌子上的玫瑰花还是坚持每天都要换一把新鲜的,银色的百叶窗上还是要求不能有一点灰尘。每天打完球才来上班,在门口命令那些家伙好好卖命,在办公室洗澡后开始工作,下班后去幼儿园接凌小姐……等等等等……这么说来……
“您好像很久没有当保姆了?啊……不……”早川秘书急忙捂上嘴……
“……你好像希望本少爷让你提前退休回家吃自己呢,啊?”斜视了一下那个竟敢“说实话”的家伙,迹部景吾慢慢地从嘴里飘出一句冷哼……
“呜……少爷……我……我……”他咽了咽口水,急忙将功补过,“那今天要空出时间去接凌小姐吗?”
“不。”他淡淡地丢出一个字,继续扫着面前的文件,丢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帮我把销售部的部长炒了,叫他回家吃自己!”
“唉?他才升职不到一个月耶……”
“本少爷要一个能在半个月内把销售点提高到超过萤野财团的销售部长。”他淡淡地压了压眉头,“他配不上本少爷华丽的办事效率,碍眼……”
“是……”他转过身要去准备下达这个又会再掀起一轮新的竞争的命令,却想起刚刚貌似还有些事情没谈完,“我说少爷……你确定今天不去当保……呃……我是说……不去接凌小姐下课吗?”
“……在那个家伙自己爬到本少爷面前来之前,本少爷都绝对不会去找她的……”
“你要凌小姐爬到你面前来?”早川秘书愣了愣,他家少爷是失忆了吗?凌小姐从小就在他面前爬来爬去的呀……他不是还给人家换过好几次尿布吗?还是说,他家少爷只拣华丽的事情记忆,不华丽的事情就……这个性格……还真是蛮好用的耶……
“……你最好别让本少爷有多炒一个人的念头……”迹部少爷挑起眉头,不耐烦地用指尖敲打着桌面,“还是你想让本少爷刚好把你这个月的工资充公到本少爷华丽的网球俱乐部去……啊?”
“……少爷,我错了……”什么叫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就是真实的体现啊,“我立刻就去炒了……呃……是帮少爷炒了那个不华丽的销售部部长……呵呵……”
“等等……”迹部少爷的“等等”总是让人冒起冷汗,可是为了自己这个月辛苦的工资,他还是得放下脚步,好好“等等”……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把本少爷今天下午的行程空出来。”
“唉?您不是要等到‘她’爬到你面前来吗?”
“……”他已经懒得警告他这个屡教不改的秘书了,直接比出两个手指,告诉他,他两个月的工资都要捐献给他的华丽网球俱乐部了……
“呜呜呜……不管谁爬到您面前来,我都会给你把行程空出来的……求您放下一根手指吧……而且……务必请您放下那根华丽的中指……如果放错了……对您华丽的形象就不好的……”
“…………你给本少爷去办事!!”随着一声怒吼,几片玫瑰花瓣应声而落,早川秘书也夺门而逃了……
他看着关上的门,舒展的眉头微微地锁了起来,拉开玻璃落地窗上的百叶窗,居高临下地看着商业区的车水马龙。雪被堆积到了一边,马路依旧那么畅通无阻,他淡淡地放下百叶窗,看了一眼搁在一边的网球拍:“哪……忍足侑士,也该是你这家伙爬到本少爷面前的时候呢……哼……”
“阿嚏”一个喷嚏……在这个摄氏二十八度的空调机舱里, 在东京这座城市的上空中,从他忍足侑士的口里,毫不含糊地打了出来。他一瞬间竟然愣在了那里……他不知道,原来思念是有长度的……是他离得太远了而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吗?
他摸索着鼻尖上淡淡的酥麻感,却急坏了旁边的空中小姐……
“先生,你着凉了吗?需不需要给你加床毯子呢?先生?”空中小姐殷情地看着这个貌似很金龟婿的他,手里拿着柔软的毛毯……
“不用了……”他抬头,毫不吝啬地丢出一个微笑,“东京这个地方啊……总会惹起我的重感冒的……”
“重感冒?那可不得了呀,您需要药吗?”她纤细的手张牙舞爪地向他的额头抚上来,他来不及缩脖子,被她彻底轻薄了一把。
“……小姐……”他淡淡地牵起了他的嘴角,抬着眼眸透过眼眸射向她,“没人告诉你,坐经济舱的人都不太有钱吗?”
“唉?”
“还有……”他轻轻地拿开了她的手,继续笑眯眯地告诉她,“我已经被有钱的总裁包了呢,已经私会了呢……”
空中小姐张着大大的嘴巴看着面前笑得冬去春来的男人,果然啦……帅哥不是同性恋就是被人包了的小白脸……她的职业绝对是选错了的……呜呜呜……
他几乎一出东京机舱就能辨认出那个来接机的家伙的方位,但是对于自己的名字被镶在一个布满玫瑰的纸板上表示极度的不满:“……你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欢迎我回家不可吗?迹部部长?”
“啊,沉醉在本少爷的欢迎方式之下了吗?冰帝天才忍足侑士??”他毫不客气地反击忍足对他的蹩脚称呼……
“……多谢了,东京的路我还认识,我自己回家……”不知道是他大少爷的意思太明显了,还是他实在了解这个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已经基本上看出他大少爷的企图了,这时不逃就没有机会了,他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开始想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过去。
“喂喂喂……忍足侑士,你没理由认为本少爷大老远地开车过来接你,会让你轻易地溜掉吧,啊?”
“……”他回过头来,几乎用哀怨的目光看着他,“……我才刚下飞机呢?你都不打算让我调整一下时差吗?嗯?”
“哼,在飞机上除了吃就是睡,你还需要怎样调整?本少爷最不喜欢等人的,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上车吧?啊?”他的食指转着车钥匙,毫无回转余地地命令道。
“……”好吧,他承认,资本家过了五年还是资本家,剥削人的本性还是没有改变,而他……已经被剥削得懒得反抗了,“……迹部……”
“啊?”
“这次还要和我打赌吗?嗯?”当然,既然他没有变,他自然也要好好配合下呢……
“……”他瞥了他一眼,“你还没赌够吗?啊?”他的赌注还真是大,把他大少爷牵扯进去也就罢了,竟然还没有一个赢家存在……真是烂透了的赌局……
“……我只是想赌我输而已……”他略过迹部的话里有话,却丢出了另一句话里有话的句子……别了一眼他为他准备的“行头”,“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了呢……网球这种东西……”
“哼,赌你自己输啊……是个好赌注呢……本少爷会让你‘赌赢’的!!”他挑起眉头看着他,“话说回来……你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因为……我考到了医生的执照,所以……获准提前毕业了。”他解开绑着他脖子的领结,“谁让我是天才呢?”
“哪……那么天才,你拿到的是妇产科还是小儿科的医生执照呢?”
“……很不巧呢……是骨科……”他感觉到车轮开始跟雪地摩擦,东京的空气钻进他的肺腑,鼻尖有些微微的痒……
“难得啊……迹部,你翘班了呢。”不二周助站在华丽的网球场上,微笑着,淡然着。身上微微的汗丝与这雪化的天气毫不相符,歪了歪头,看着站在迹部身后的人,他的微笑扩大了些,“好久不见呢,忍足。”
“……”他微笑地耸了耸肩,挥了挥手里的网球拍,“我已经快要忘记怎么拿拍了呢……”
“哼,不二,你和他打一场吧,本少爷要看看他的水平到底退步到什么程度了再决定要不要和这个家伙打呢……”他说着,习惯性地坐在了他专署的观望座位上,跷起了二郎腿……
“迹部,你连调整时差的时间也不给他吗?”不二微笑地站在属于自己的半场,视线淡淡地扫向忍足,“需要给你热身的时间吗?”
“……不二……看样子,你一点也不打算对我这个荒废网球这么多年的家伙放水呢……”他有点无奈地耸了耸肩……
“呵呵,没办法呢,老板在盯着我看呢,我还不想被炒鱿鱼呢……”他将手里的网球轻轻地打过网,“由你发球吧?哪……别说我没提醒你哦……今天是个难得有风的天气呢……”
“……”
“一局定胜负,忍足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