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青春那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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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才是最不幸的那一个

我坐在候车大厅二楼拐角的游戏机房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个进出候车厅的人。

我的手上,是两张火车票。终点站,沈阳。

我问许薇,你相信安洛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吗?

她笃定地摇摇头。

我就愉快地朝她挥挥手,挽着我妈妈的胳膊回家。

谁都不知道,在那一刻,我已经决定,和安洛去实现我小时候的梦想。

和我最心爱的人,去海边。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东北的一个小地方。兴城。我曾经跟爸爸去过一次,有美丽的白色的沙滩,秋天的白色日光照在上面,就会有大片大片的银在眼前晃动。我张着的嘴成了一个巨大的O字,摇晃着爸爸的手:“好漂亮啊!”

爸爸就蹲在我身边:“那么,即使以后爸爸不能陪小莎莎来,莎莎也要带着世界上最最疼爱的人来这里看海哦!”

三个月之后,爸爸就走了。

我把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我相信,爸爸会一直一直在那里等着我,等着我带着最心爱的男孩最疼爱我的男孩去看他。

那个人,我现在非常非常地确定,就是安洛。我要带他去那片白色的沙滩,我要和他在那里许下爱的誓言,不是一时糊涂,是我真的想好了。

我爱他,从始到终。

也将爱他,一生一世。

就像爸爸对妈妈那样。

把爱的誓言刻下,让海水把它带到地球的心脏,让大地之神为我们祈祷为我们祝福。

妈妈叹息一声,把钱给我,就佝偻着腰走出去。她的头发灰白,我差点就掉下眼泪来。但我还是决绝地扭转头,把钱装进我背包的夹层里,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家门。

我害怕跟她说再见。

虽然她很高兴我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爱情。她一直很喜欢安洛,说他是多么难得的好孩子。

半个小时前,我才给安洛发短信。我说,我在火车站等你,你一个人来,带上日用品就行,我们去个地方。

从家里出来前,我看着许薇坐车朝城东去了,她应该是去找阿汐了。半个小时,安洛是无法从城西跑到城东找到许薇、再从城东到城北的。

他一个人来,他就拿我没办法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里认为,安洛是不会愿意跟我去的,而许薇也不会让我去。

我却先看见了许薇,后面跟着还缠着绷带的阿汐。

我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大约半分钟以后,安洛才冲进来。

我居然忘记了,安洛是可以打电话给许薇的,而阿汐有车。

我躲在巨大的玻璃门后,看着他们三个,眼泪肆意奔涌。

不该来的来了,该来的就让我伤心了。

我擦干眼泪,紧紧书包的背带,就朝候车室走去。因为是始发站,现在已经可以进站了。

安洛和许薇已经腾腾地翻越层层电梯直奔二楼上来,我慌忙躲进旁边的超市,看见阿汐因为腿还没完全好不得不慢慢走,他眼看着许薇和安洛双双奔跑在前而神色复杂。

我就一直等他走过去,才敢从超市出来。拐进豪华候车室,想借由特别通道进站台,而门口那个一脸斑的女的,居然跟我要五十块钱!我愤恨地转身出来,想想不解气,又跑回去,对着那个女人吼:你奶奶的,丑人才多作怪!怪不得老天爷让你长这么丑!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儿跑了出来,左闪右躲地远远跟在阿汐身后。

他们就像几尾慌乱的鱼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这样的慌忙,内心居然涌起快感。

许薇就像一辆火车头一样四处地冲撞,看见每一个像我的身影就拉住人家,然后一个劲地点头向人家道歉。

安洛只是安静地四处张望着,好像一台雷达探测器。

许薇终于忍不住了:“你奶奶的安洛,你到底对霍莎说了些什么呀!害得她要离家出走!”

阿汐猛地停住脚,他刚才跟列车员解释,请求让他上火车去找,列车员居然同意了,可许薇却在这个时候吼了起来。

我慌忙躲到一根柱子后面,看着安洛,他任由许薇抓住自己摇来摆去,却不肯说一个字。

“你告诉我!你再不告诉我,我今天跟你没完!”许薇就像只喷火恐龙。我从来没看见她这样愤怒过。

安洛还是不说话,许薇就狠狠地一脚踢在旁边的石柱子上。

安洛慌忙拉住她:“你干什么!你也想腿上缠点绷带吗?还嫌不够乱!”

“我嫌不够乱?”许薇突然极其冷静地看着安洛,“谁造成的?你说啊,这是谁造成的啊?”

“我,是我,行了吧?”安洛也狠狠地踢出去一脚,“都是我造成的!我告诉她我不爱她,我告诉她我不能照顾她,我也不可能爱上她!”

他在原地不停地打着转。

“你少放屁了!你照顾她十多年,长了两只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喜欢的是她!”

“我照顾她是有原因的,倒是你,长了两只眼睛,有没有看出我喜欢你了?!”

四周阒然静寂。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心上像被火车重重地碾过去,留下两道血淋淋的痕迹。

阿汐拖着步子从我身边经过,竟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然后,许薇。

安洛。

他竟然看见了我,脸上风平浪静。

“你满意了?”

“现在,要走就走吧!我们谁都不拦你!”

我扑过去,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狠狠的,咬得我的牙都疼了,有腥味在嘴里丝丝弥漫,我很疼,疼得我分不清那是血的味道还是眼泪的味道。

我说:“安洛,我恨你!我恨死你!”

我痛恨你们所有的人,更痛恨我自己。

风呼呼地从我身边刮过,我知道我的姿态是怎样的凛冽决绝,但谁也不知道,我全身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伤口,风一吹,它们就一起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