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70年代前,西方的股票、期货、外汇交易量均为实物交易量的2倍~3倍。在里根、布什、克林顿和布什政府的大力推动下,以华尔街、芝加哥和伦敦金融寡头为主的虚拟经济的规模越来越大。到20世纪末,世界物质贸易总额为6万亿美元,而金融产品交易为600万亿美元。1998年年底,在世界范围内流动的金融衍生品总额超过200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20倍以上。2006年,世界产品与服务贸易额为38.8万亿美元,而外汇日成交量已接近商品和服务日交易总量的80倍。2007年,金融衍生品与外汇日交易额高达11.4亿美元,相当于世界产品和服务日交易量的290倍。
金融企业的规模也远远超过实体经济的企业。比如,投机性极强的封闭基金和私募股权公司都是通过大额借款的形式从机构投资者和超级富豪手中筹集资金不在大众股票市场交易的金融机构。目前,9 000家封闭基金公司的资产价值高达1.6万亿美元。世界几大私募股权公司,例如黑石集团、得州太平洋集团或者科尔伯格—克拉维斯—罗伯茨公司(KKR),其中任意两家控股公司年净收入总额累加起来都超过大部分美国公司的年净收入。
劳动可以分为生产性劳动与非生产性劳动。生产性劳动通过扩大生产来创造价值;而非生产性劳动不创造任何价值,只是分配或浪费财富而已。比如犯罪,马克思曾这样讽刺地写道:“罪犯不仅生产罪行,而且还生产刑法,因而还生产讲授刑法的教授,以及这个教授用来把自己的讲课作为商品投到一般商品市场上去的必不可少的讲授提纲。其次,罪犯生产全体警察和全部刑事司法、侦探、法官、刽子手、陪审官……这些不同职业……创造新的需要和满足新需要的新方式。单是刑讯一项就推动了最巧妙的机械的发明,并保证使大量从事刑具生产的可敬的手工业者有工可做……因此,他就推动了生产力……如果没有小偷,锁是否能达到今天的完善程度?如果没有伪造钞票的人,银行券的印制是否能像现在这样完善……犯罪使侵夺财产的手段不断翻新,从而也使保护财产的手段日益更新,这就像罢工推动机器的发明一样,促进了生产。”
实体经济的劳动基本都属于生产性劳动,金融业(FIRE,Finance,Insurance and Real Estate,即金融、保险和房地产)的劳动大多属于非生产型劳动。由于实体大量转移到落后国家,使得美国等发达国家的生产型劳动与非生产型劳动的比例开始下降,实体经济的利润也随之下降。实体经济的利润率一路下滑,即便是东亚国家亦然,中国的投资回报率也从1984年的40%下滑到30%左右。结果,金融业的利润越来越远离在实体经济中扩大投资、增加产能这样传统的方式,资本也就越多地涌向金融投机。即便是美国从事实体经济的公司,它们利润的很大一部分都依赖于金融投机的利润。
20世纪90年代,美国通过所谓的“新经济”刺激股市,人们的虚拟资本主要以股票为主。2000年网络泡沫经济破裂,股市崩盘后,房地产一跃成为维持美国经济稳定乃至于全球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由于美联储多次降息,贷款成本骤减,房地产价格猛涨,2006年全美房地产总市值大约是美国个人可支配收入总额的200%。
人们都认为房地产价格只会上涨,不会下跌,纷纷贷款投资房地产。而房地产价格的不断上涨让美国民众拥有价值更高的抵押品,可以借到更多的钱投资房地产。结果,预期变成了现实,房地产价格越来越高。房产价格的暴涨还刺激了民众的消费热情,拉动了美国经济,网络泡沫破灭的阴影一扫而空。2001~2005年,房地产的红火让就业率提高了40%,而居民金融资产价值则提高了70%。
居民的抵押贷款被房产抵押贷款公司卖给了银行,尤其是华尔街投资银行,比如著名的雷曼兄弟、贝尔斯登、美林和摩根士丹利公司。投资银行再将抵押贷款证券化,销售出去来赚取佣金。换言之,抵押贷款被看成是保证会给任何拥有它们的人带来一笔笔利息回报的资产。所谓证券化,即一张张对于各笔独立贷款的利息回报拥有索取权的票据可以进入金融市场流通。在格林斯潘执行的低利率政策下,很多金融机构利用廉价的信贷购买这些所谓的抵押贷款债券(CDS),还有一些金融机构对CDS进行组合、打包和切分,形成更为复杂的债务抵押债券并被卖给全世界的投资者,包括欧洲银行和养老基金以及中国的机构投资者。
根据美国法律,穆迪公司、标准普尔和惠誉三家信用评级机构享有垄断性的独一无二的地位。它们被政府的证券交易委员会认可,是全国通用的统计评级机构。债务抵押债券的信用等级便由这三家评级机构提供信用评级。这三家美国公司与华尔街的美国金融寡头统治集团血脉相连。控制信用评级领域正是美国金融寡头集团的权力要素之一。由于CDS的投资风险都被转嫁到证券购买者身上,与创建这些产品的华尔街的金融寡头关系不大,那些评级机构有意调高信用等级来诱惑投资者撒钱。仅2006~2007年发行的9 000亿美元次级抵押贷款中,大约有25%被评级机构评为最高级。
抵押贷款证券化的快速增长给房地产市场与美国经济打了一针更为强劲的兴奋剂。房产价格越来越高,投资房产的工薪阶层借钱消费的数额也越来越多。仅在2005年12月,新的住房按揭贷款净增长了1.11万亿美元,使得待偿还的按揭债务上升到了8.66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GDP的69.4%。而全美房地产均价15万美元,平均每个房产的抵押贷款却高达3.4万美元,也就是说,消费者人均抵押了房地产价值的20%。
但问题在于,虚拟经济的增长完全脱离了实体经济后,金融资产的暴涨变成了一种投机性、赌博般的借新债还旧债的庞氏骗局。美国经济增长主要不再是物质生产或实体经济的增长,而变成了金融寡头拥有的金融资产或纸面财富的增长,即虚拟资本的增长。脱离实体经济的虚拟经济尤其是金融衍生品市场纯粹是一个赌场。这与金融管制本身无关,严格的金融管制就像管理严格些的赌场,无非是创造一个没有欺诈的“愿赌服输”的环境。
赌场终不能长久,一旦有风吹草动,金融资产就会土崩瓦解,整个虚拟经济就会崩溃,将爆发严重的经济危机。
枪杆子本位制:从伊拉克转战阿富汗。
许多年来,美国对中东及其周边地区的横加干涉甚至屡次动武,造成人们有美国石油主要进口自中东的印象。其实,美国石油消费并不依赖中东。美国不仅是世界第一大石油消费和进口国,本身也是第一大石油生产国。美国石油对外依存度在2000年为63.66%,2009年下降到57.69%。美国石油进口的首要来源是加拿大和墨西哥,2009年占进口的32.38%,来自中南美洲、非洲和欧洲的进口量依次占20.48%、19.01%和6.41%。美国从中东进口的石油占中东出口石油的比例一直低于西欧和日本,在10%~13%之间波动,到2009年仅占9.5%。2009年,日本石油进口中来自中东地区的却占到84.70%。
即使控制不了石油资源,美国也完全可以在市场上买到石油产品。实际上,美国的目标是通过控制全球石油资源,打击竞争对手,维持美元霸权与英美金融与工业寡头联合体的利益。表面上看,沙特、伊朗、科威特、俄罗斯、委内瑞拉和中国等国家的国有石油公司控制了全球90%以上的石油资源,这些国家尤其是中东地区的国家理应获得石油定价权与石油利润。
确实,石油现货价格主要由英国布伦特、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迪拜和阿联酋米纳斯的现货交易价格决定。中国的成品油价即以布伦特、迪拜和米纳斯三地石油价格的平均值为基准。但石油价格主要由期货价格决定,也就是说,石油期货价格决定了石油现货价格。国际石油期货市场主要有两大指标,美国的WTI和英国的布伦特。美国纽约商业交易所(NYMEX)的WTI(West Texas Intermediate),全称西得克萨斯轻质石油,美国法律规定WTI石油的现货交割只能在美国本土进行,但它却是全球石油定价的基准。所有其他地区的石油价格都是在WTI石油期货价格上进行一个差额增减得到的。
美国的金融机构能以石油为基础资产进行金融套利,赚取暴利。摩根大通、高盛集团、巴克莱银行及摩根士丹利等金融巨鳄都是WTI石油期货的最大投机者。石油价格的震荡都是这些金融寡头集团兴风作浪的结果。当然,成功控制石油定价权,维持美元世界货币的地位,更是美国统治精英关注的重中之重。
中东地区是世界上石油储量最大,生产和输出石油最多的地区。控制中东石油是美国必然采取的政策。“二战”后,美国的中东战略是各布置两枚棋子——以波斯人为主的伊朗和以犹太人为主的以色列从东西两个方向钳制各阿拉伯产油国。但美国人马失前蹄,1979年,美国原先控制的中东两枚棋子之一——伊朗挣脱了美国人的控制。什叶派宗教领袖霍梅尼推翻了巴列维国王,建立了伊斯兰共和国。失去伊朗美国在中东仿佛断了一条腿。